与君初别离（四）
静，寂静！
空气中的氛围诡异到了极处。入画端着茶，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内，轻轻地将茶放到老夫人身边的桌子上，惟恐动作大了，惊破了这一触即发的诡异氛围。
“冬儿，你是自己说出来，还是让我想办法逼你说出来？”
龙老夫人的声音不大，却沉静如水，寒若冰霜，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入画都不禁发抖，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似乎只有上一次，老夫人要给冬儿下药时才有过……那样，恨不得蚀骨锥心的冷意！
入画忽然就有些同情起冬儿来了，虽然，她一直很妒忌她能得到将军的注意，虽然，她一直很恨她同为奴婢，却总是那样一幅，无忧无虑的样子。
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的老夫人，入画忽然觉得庆幸，幸好，自己不是冬儿，无需直面这样无形无质，却能真切感觉到的寒意。也幸好，生活给了自己苦难，也同样给了自己苦难中学会的经验，如果她是冬儿，就绝对不会做出与慕容公主作对的蠢事来，还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无需老夫人费力，奴婢自己说！”
冬儿感觉到，老夫人对自己动了杀机了，可奇怪的是，她不怕，面对老夫人，她在没有了之前那样战战兢兢地感觉了。为什么要怕呢，冬儿想，她已经经历过最可怕的了，其他的任何，都不能再让她害怕了。况且，这几个月的经历让她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儿了，冬儿知道，那件事情，老夫人比她，更要害怕将军知道！
“您的药很有效，我没有怀孕，应该永远都不能有孩子了……”
烟岚走到龙老夫人的住处，周围地气氛很凝重，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地，说话走路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默默地以最快地速度做完了分内的事情，这样一幅景象，无疑表述了一个讯息，主子们现在心情不好，下人们还是能闪多远就躲多远，否则一不小心成了出气筒，才是冤枉！
大堂里，龙将军怔怔地跪在原处，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龙老夫人和冬儿，早已不知去向。
岚烟随手抓过一个小丫鬟，却什么都问不出来，想了想，大着胆子走到将军身边。
“将军，将军……”
龙将军满脸麻木，神思不属，不知在想些什么，岚烟忽然觉得悲哀，闹到这样的地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看来，她真得不合适帮别人做这些事情。愈加坚定了要离去的决心，岚烟只想最后帮冬儿一次！
“你来干什么？”都来看看他有多傻，多活该吗？
“将军，冬儿呢？”
“冬儿，冬儿……”龙岍无意思地喃喃低语，许久，才像是反应过来烟岚在问什么，
“冬儿，被母亲叫去了。”
龙老夫人，岚烟想起那个一脸严肃的龙老夫人，虽然次数寥寥，但每一次她见到了冬儿，那样掩饰不住的恨意杀气，让人完全相信，只要有一个理由，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要了冬儿的，让她从这个世上彻底地消息，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如今，又是这样一种情况，龙老夫人一怒之下，那冬儿……
“将军，您也知道，老夫人不喜冬儿，现在又是盛怒之下……您，您请去看看吧！
“千错万错，冬儿都没有错，无论别人怎样，这件事里受伤最深的都是她，她身子还未好，经不起什么罚得，万一……公主已经走了，若冬儿再有个万一，那将军难道不会心疼？”
冬儿……龙岍的目光中渐渐恢复了清明，罢了，为了她已经失去了慕容，不如，珍惜现在。
“那下药的事情呢？”龙老夫人的声音清晰，威严。
“大夫是奴婢自己找来的，药，也是奴婢自己下得。
“在公主府的时候，有一次因为一碗燕窝粥，梅儿与公主那里的人起了争执。从那以后，公主那里的人也时常到大厨房里拿吃得了，厨房里的大娘都是打小看着奴婢长大的，有了事情，她们自然不会帮公主了。
“老夫人还想知道什么？”冬儿的声音里，透着冷嘲，已经是如此了，龙老夫人想知道，就让她知道吧，就算她知道了，想杀了自己，也要想一想，怎么和将军交代！
嘭！
卧房的门被人大力的推开，龙岍铁青着脸色站在门外，冷冷地望着房间里他原本以为是最亲最能信任的两个人！
“岍儿……”
龙老夫人颤颤地叫了一声，刚才的话，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自己做得事情，他又知道了多少？
“将军！”冬儿只觉天旋地转，看到龙岍看向她时眼中的不可置信，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冬儿，冬儿，你好！”龙岍已然没有了其他的感觉，这是他的冬儿，生活在一起二十年的冬儿，单纯，率真的冬儿，竟也是这样阴险地算计……
还有母亲，他一直以为光明磊落堪称女中豪杰的母亲啊，竟然会因为私愤，而这样对待一个弱质女子……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的可怕，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
那慕容呢？那个总能让他心底疼得发颤的慕容呢？她对他，没有一句辩白，只是那样忧伤，沉默地看着他，独自忍受了一切，离开时，单薄地背影却又那样决绝！
“将军，将军，您听我说……”冬儿不顾一切地一把抱住龙岍，“冬儿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将军您，慕容公主克夫，人人都知道的，将军和她在一起，一定会对您不利的，将军，冬儿这是为了您好！”
“滚！”
龙岍不管不顾，挣开了冬儿，踉跄地奔出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