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就你一个么？”慕熙云边说边朝衙门里走。
老者从地上爬起来，林晓这次看见他的脸上都是黑色的印子，似是很久没洗脸了，“是，大人带着衙门里的人都去挖井了。”
慕熙云恩一声，看到破烂的府衙，皱了皱眉，墙上都已斑驳，门窗上的漆也掉了。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穷，一转头，看到老者的脸，清冷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的脸怎么了？”
老者一愣，“小的挖了两天的井还没顾得着洗呢，请王爷恕罪。”边说边用袖子抹了抹，不抹还好，一抹成了个大花猫。
慕熙云抬手止住他，“算了，一会儿去洗一下吧。”
老者苦笑，“王爷，连喝的水都没有，哪里还有洗脸水啊。”
老人的脸上全是悲苦，布满血丝的眼里，挤出几滴泪。
慕熙云动容，“你带本王去看看。慕青，你带着几个人先熬一锅粥，然后发给那些饥饿的人。发完后，再把街上的尸体埋了。”
“是王爷，不过，小的建议最好把尸体给烧了。”
老者一听，瞪大双眼，“不可。”
慕熙云似也不同意，林晓知道在古代烧尸体是犯了大忌，不过，“王爷，这些尸体长久的堆积在这里，怕是会有病菌，万一得了传染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还请王爷准了小的。”
“王爷，卑职认为他说的不错，灾荒过后，很容易发生传染病。”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精神很好，虽然衣服有些褶皱，仍旧挡不住儒雅的气质。
“好，既然裴御医都这么说了，本王就准了。你就留下来协助慕青吧。”
“属下领命。”
林晓暗自纳闷，这么大一个帅哥她怎么现在才看见呢，难道她大眼睛是用来吃饭的么？
慕熙云留下了一半的人帮慕青，带着剩下的人直奔挖井的地方。
慕青先挑出几个人帮她熬粥，然后把人分成三队，一队负责卸物资，一队负责把城里的人登记在册，剩下的一队负责把尸体运到城外，集中烧了。
林晓特意选的身体壮的人去负责烧尸体，还让他们把口鼻掩住，林晓暗叹，可惜没有消毒液。
裴文在一边直点头，想不到这么小的一个人居然可以指挥若定，让他着实佩服了一番。
找到衙门里的大锅，洗刷干净，倒上水，然后就烧起火来。
林晓对裴文说：“裴御医，你能不能找一些增加身体抵抗力的药草，放到粥里，他们的身体都太弱了。”
裴文点头，到仓库里选了几味药材，洗干净后直接丢在锅里。手托下巴，注视着正在拣米的林晓，道：“你想得还挺周到的么？怪不得王爷让你跟来。”
林晓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嗤一声，“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
裴文不置可否，当他知道她不会骑马的时候，着实鄙视了她一番。
林晓指挥人，把米倒到锅里，不多时，就闻到一股粥香。
做好后，让人抬到大门口。饥饿的人群迅速围拢过来，如狼似虎地瞪着锅里的粥，有的人伸出舌头不断舔着嘴唇。
林晓不忍再看，拿起勺子，吆喝道：“大家不要急，排成队，都会有的。”边说边盛粥。
裴文让人在一边摆了一张桌子，拿出一个小枕放到桌上，道：“喝完粥的，都过来这边，我给你们把把脉，有病的免费赠送药材。”
林晓把勺子给了一个小兵，站在旁边累得直喘气，她还从未想过，盛粥也是个力气活，才这么一会儿她的膀子就酸了。
负责登记的人，把一个小本给了林晓，“都登记好了，男女老幼加在一起，一共两百六十一人。”林晓点头，想不到这么大的县城就剩下这么点人了。
有一个小男孩一边喝粥，一边睁着明亮的眼睛看林晓，林晓朝他笑笑，“你多大了？”
“七岁。”小男孩的声音清脆悦耳。
“你的家人呢？”
“都饿死了。”小男孩黯然。
林晓长叹，张开手臂刚要抱他，小男孩后退一步躲开了，林晓皱眉。小男孩低下头，“我脏。”
林晓动容，一把将他拥在怀里，下巴抵到他的头上，“我不怕。”
小男孩一只手抓着碗，一只手紧紧抱住林晓，“哥哥，我可以跟着你么？”
小男孩惴惴不安，摸了摸身上破烂的衣服，低下头盯着光着的脚丫。
林晓抬起他的头，“说话的时候要看着人家的眼睛，这样才礼貌。我问你，你为什么想跟着我？”
小男孩腼腆地笑笑，“因为哥哥是好人，给我们发粥，长得也好看。”
嘎？林晓诧异，摸了摸自己的脸，好看？不是吧？她来之前特地照了照镜子，没发现自己发育啊。
裴文扑哧一声就笑了，“小虎，你刚才可没有说我好看那。”
小虎朝他扮个鬼脸，“叔叔给我们看病，是好人，当然长得也好看。”
林晓愕然，原来这小子是根据好人坏人来评判人好不好看的。
林晓道：“等王爷回来，我问问，他若是同意，你就跟着我。”
小虎一听，欢呼雀跃。
裴文边给人把脉，边摇头，朝小虎说：“你刚才不是说要跟我行医么？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小虎挠挠头，问林晓，“我可以跟着叔叔学医么？”
“当然可以，你看他已经忙不过来了，快帮他研墨。”
小虎把碗塞给林晓，就跑去给裴文研墨，裴文朝林晓眨眨眼，“多谢。”
林晓抿嘴而笑，粥差不多发完了，她让人把东西抬到府衙，打算到打井的地方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