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休息
“阿然也是，早点休息。”爵尊首辅话落，转身双手负后，踩着稳重步伐沿回廊走至他的院落。阿然是秋烟的小名，如斯唤她，便可。
慕容秋烟瞅望他高挺身形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在她回过神时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狠狠咬着下唇，贝齿松开唇瓣时还隐隐作痛。
不能乱想，千万不能乱想，王爷不是你能高攀的对象，王爷愿意找你挑送十七公主的生辰礼物，你就该感到开心。她在心底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
慕容秋烟水亮瞳眸看向爵尊首辅消失的转角处，缓缓收回视线，转身进房休息。
明日，又是一连串的脑力与体力活。
天未亮，慕容秋烟习惯性地早起打理淳于府一切事务，先至厨房看张妈准备的早膳，再至前院见奴仆打扫得如何，接着端热水到爵尊首辅房里，让结束日常练武的他洗脸，并请他至前院用餐。
爵尊首辅要她别这么忙活，勒令她每日睡到天亮再起身，但慕容秋烟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想做好身为管家该尽的本分，毕竟管家一职是淳于夫人在前任管家离职时，亲自将重责大任交付她，她说什么都得尽心尽力。
爵尊首辅梳洗后换上雪色长袍，任由一头长发随意披散身后，与慕容秋烟走在通往前院大厅的回廊上，金灿阳光筛过绿叶洒在两人脚旁，点点金光泼洒身前长路。
“阿然，还记得昨晚的约定吗？”他双手负在身后开口问话。
“记得。”慕容秋烟习惯性地走在他斜后方。
“待我进宫看小王爷丹青绘得如何，便到临江阁寻你。”爵尊首辅接着说道。
“嗯，我会一直待在小院静候王爷。”慕容秋烟回道。
当爵尊首辅坐在桌前用完早膳，慕容秋烟送他到门口才折回去用餐，待抵达临江阁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慕容秋烟从前门进入临江阁，例行性地检查小二打扫过的环境，才走入后面的小院，想继续完成昨夜被爵尊首辅打断的工作。
进入小屋后，慕容秋烟见躺椅上摆着一支通体黑色坠墨色流苏的笛子，走上前探手想拿，却在纤指即将碰触笛身时缩了回来。
她看着黑笛，脑海浮现爵尊首辅站在紫藤花树下吹笛的画面，那是前年五月意外撞见的一幕，至今仍存留在他心坎上，久久无法忘怀。
“王爷仿若谪仙，待人又谦恭有礼，如此绝妙的王爷，定能娶回美娇娘，你说是吧！”慕容秋烟看着静静躺在椅子上的笛子同它说话。
通体黑色的笛子当然不会开口回答，但她却在脑海中有了答案：
是呀！王爷定能娶回美娇娘，或许是哪位高官的千金，又或许是哪位名士的爱女，更有可能是皇上最宠爱的十七公主，然而王爷就算娶谁，那人都不可能是我。
不过，能待在王爷身侧，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人，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慕容秋烟勾起自欺欺人佯装幸福的勺笑容，捏捏僵硬的肩膀，继续坐在书桌前写书评，当她的思绪全投入书册上的字句时，未关上房门的小屋走入一道白色身影，爵尊首辅站在圆桌旁，望向认真写字的慕容秋烟，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还忙吗？”他敲了敲圆桌，接着才开口，他非常怕吓着认真工作的慕容秋烟。
慕容秋烟抬首，望见爵尊首辅一袭如旧毫不染尘的白衣，弯起一双眸子看着她，她不得不说，他生得好看得令人妒忌。
倘若爵尊首辅成亲了，一定会逼哭京城所有女子，甚至连城外晓得他名号的女孩，也会倒在床上哭个三天三夜吧！
想到这里，慕容秋烟忍不住想笑。眼前这男人从不主动拨撩女人心湖，但女人一见到他自动平地起波澜，为他的一言一行心神激昂，到底长得好看又满腹经纶，更重要的是家世显赫，就是种原罪。
“阿然为何冲着我笑？”爵尊首辅低首微张双臂审视自己。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慕容秋烟总不好向他说明，他天生就是待罪之身，若说了，他一定会觉得她莫名其妙。
爵尊首辅抬首瞅睨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王爷不需多心。”慕容秋烟加重语气又摇了摇头。
爵尊首辅半眯眼眸，带点不肯相信她的神色朝她走来。
慕容秋烟放下毛笔，起身指了指躺椅，“王爷的笛子昨日忘在这，今天记得带走。”
“我不是忘在这，我是故意放在这。”爵尊首辅上前拿起黑笛在手上转着。
“为何故意放在这？”她不懂。
“倘若我将笛子带回家，夜里见到它会忍不住想吹。”
“王爷想吹笛子，没人敢阻止，况且王爷的笛声婉转悠扬，相信府里的人都喜欢听王爷吹笛。”慕容秋烟一边说话一边背对他，将毛笔放在洗笔盆里清洗。
看着她的背影，爵尊首辅浅浅勾动嘴角。
“我知道府里的人都爱听我吹笛，尤其是阿然。”他的声音十分浅淡，但刚好传入她耳里。
慕容秋烟一边洗笔一边回答：“既然王爷知道我爱听，为何刻意不带笛子回家？”
“因为怕我吹笛，阿然顾着听忘了好好休息。”爵尊首辅话中藏笑。
他的嗓音不算低沉，却十分动听，宛如煦阳传入慕容秋烟耳底，温暖她的心坎。
慕容秋烟转头，一边用棉布擦笔，一边瞅视着他，“谢谢王爷如此贴心，我十分爱听王爷笛声，往往王爷不再吹我才会记得继续做事，王爷对我的上心，我非常感动。”
爵尊首辅笑睨她，并没有开口接话。
“我爱听王爷吹笛，每每王爷吹笛总能洗涤我的心灵，所以希望王爷多多吹笛子，让我一饱耳福。”慕容秋烟将笔放在架上，看着爵尊首辅笑着说。
“恕我拒绝。”爵尊首辅想也没想直接驳回。
“咦？”慕容秋烟难得在他面前露出诧异神情。
“阿然在书铺工作如此辛劳，回到家还得处理家中事务，我若夜里于房中吹笛扰乱阿然休息，我于心有愧。”爵尊首辅温柔地看向她，薄唇勾了勾才又再开口，“阿然是我的知音，要听我吹笛，我只想当着阿然的面，吹给阿然一人听。”
“王爷……”对于他的贴心与用心，慕容秋烟心坎盈满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