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女人要多逛逛街才好。"董向濡道:“你看你今天这个样子漂亮多了,和平日的土样完全不一样……"忽然他手机响了,他接听:“喂?结束了……好啦好啦,我等一下到,你再等等……好好,抱歉抱歉。"
不问也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人是谁。董向濡挂了电话,样子受不了的大叹一口气。“任性得要死。唉,如果我的女朋友真是你就好了。"他搔搔头,准备向停车场走去。“那你一个人小心啊,回到家打个电话给我……"
“砰"一声,田蜜蜜感到脑中有什么东西坏掉了,她眼珠子瞪大,瞅住董向濡无所觉的样子。她明白,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所以才能这样若无其事的说出口。然而她是真切的受到了伤害,有些一直忍耐一直压抑的东西似乎快要控制不住,像要化作什么东西跑出来……
瞬间,她眼前一黑,一道熟悉的男声自她顶上响起:“她不是一个人,我会送她回家的。"
“嗄?"董向濡愣住。“你不是那个……那个面无表情的正职吗?你怎会在这?"
董向濡的疑问也正是田蜜蜜想问的。原来遮住她眼睛的是严信桾宽大的手掌,他压着田蜜蜜的眼,脸上的表情冷峻到不能再冷峻。
“我来接她的。我怕有人会丢下她一个人回家。"那个“有人"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董向濡被他凌厉的眼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呃……这样啊,那正好,这样我就不担心了……我先走一步了啊。"他转而跑开。
“呃……信桾啊,你的手……"
只见严信桾的手一直放在田蜜蜜脸上,田蜜蜜看不见东西,有一些不安,刚刚蓄势待发的情绪因严信桾突如其来的举动而煞住了,她感觉自己冷静了一点。
“信桾……"
可严信桾的手从头到尾没有放开的意思,他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尽管一路上跟踪,可来到目的地却是不得其门而入——那是一间高级川菜馆,没有事先订位是进不去的。
他唯有焦急的在门外等,好不容易等到田蜜蜜他们出现,想不到……见到的竟是那样让人发火的一幕。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勉强自己?"
“嗄?"
“你喜欢他不是吗?你这样难道不会觉得痛苦?"
这一下田蜜蜜瞪大眼,浑身上下冒出一种冰冷的感觉,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将严信桾推开,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住他。“你……我……"
严信桾眼尖瞄到餐馆的侍者似乎要上前关心门口的骚动,明白这儿不是久留之地,他二话不说拉着田蜜蜜的手。“走。"
走?走去哪?
田蜜蜜不解,严信桾也未说明,只是拉着她的手快速离开餐厅门口,然后一直走一直走,走到附近一处小公园才停下。
田蜜蜜一路被拉着走,几度踉跄,她走得上气不接下气,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急转直下了,她太感到疲惫,疲惫到后来只剩下茫然,抑或是不知道现在是怎样一种状况,而她应该要露出怎样的表情才适当?
严信桾就这样一直瞅着她呆滞的脸,最后说了一句:“哭吧。"
“……咦?"
“你不是想哭吗?"严信桾毫不客气的指出:“他那样对待你,你不痛苦?"
“你……我不懂……"
田蜜蜜震慑,眼下的气氛太一触即发,她想要藉由笑容来掩饰,可严信桾一点也不配合。“别装了,你明明想哭的不是吗?"
就在刚刚,他看到田蜜蜜瞠大眼,彷佛泪水就要自她圆润而幽黑的瞳眸中渗出,他看得气苦,不希望那个男人看见她哭泣的样子——他不值得——在严信桾的理智尚未作出决断之前,他的手掌早他一步,阻止了她的眼泪。
可他知道她不是不想哭的,该哭不哭,那样的泪水积压太多会使一个人由内而外渐渐腐朽的,或者狠一点,他要田蜜蜜狠狠地哭,他要田蜜蜜哭出来,面对现实,面对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在乎她的现实,然后……
把那个该死男人的一切和着泪水排出她的体外,再也影响不了她一分一毫。
他私心这样想望。
可田蜜蜜不懂他这样的想法,她想装作没事,但严信桾那样直截了当、那样不留余地的指出她心中死也不肯承认的事实;她想逃避,可严信桾不许,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像是猛兽一般叫嚣着想出来想出来……她眼眶一痛,刚刚严信桾那样不容否认的一句话在她脑海回荡——
“你喜欢他不是吗?"
是的,她喜欢他,好喜欢他,一直都只喜欢他。
可那个人……却丝毫不曾喜欢过自己。
完全没有。
她和董向濡算是一般人所谓的“青梅竹马"的关系。小时候一段时间他们曾是邻居,天天玩在一起,董向濡和其他讨人厌的男孩子不一样,他又高又帅,从不欺负她,总是保护她不受其他小孩欺凌,待她就像是对待自己妹妹一般,好得不得了。
“喏,蜜蜜,这个给你,我只给你喔,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这是小时候的董向濡常常说的一句话。
“蜜蜜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了?你们再欺负她,我绝不原谅你们!"
他拳打脚踢的赶走了一群欺负田蜜蜜的男孩子。
这样天真单纯的关系是何时开始变质的呢?田蜜蜜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升上了国中、搬了家,大自己一岁的董向濡不喜欢她在别人面前同他说话,老是爱理不理的,很冷漠,可一旦旁边没有别人,他就会变回小时候那个总是照顾她、保护她的好哥哥。
她不明白董向濡这样人前人后的差异是何因,董向濡说是田蜜蜜太土又太傻气,别人若是知晓他们关系他会没有面子。
她想,啊,原来是这个缘故啊。单纯的田蜜蜜不希望董向濡因自己而受同侪轻视,也渐渐的养成了在人前不靠近他的习惯。
尤曼萦常常看不过去,忍不住又是一阵好骂:“你白痴啊!你当你在演『惊世媳妇』?!现在不流行这一套了啦!大家都嘛要开心甜蜜的,没人要看悲惨的,就你一个人食古不化,还在搞悲情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