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的伤口重新包扎,换了套干净的衣裳,他依靠着床边,大夫在他旁边絮叨的嘱咐,“太子的伤口都裂开好几次了,千万要小心,这样反复,对以后的恢复不好……”
楚荆听着这些声音觉得心烦,“下去”,冷声的命令一下,殿内安静了不少,本来斥责萧成的宝音也唯唯诺诺不敢出声,“把萧成给我找过来”。
宝音温柔的说:“萧大人在母后那里……”未等宝音说完,刚才淡漠的眼睛蕴着怒火,立刻下了床,批件外衣就要出门。
“太子,你要去哪里”,宝音捂住渐大的肚子艰难的跟着,可是却追不上他的脚步,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萧成”,楚荆闯进殷王后的住所,踢开了虚掩的大门,腰部的伤口一阵做疼,扶了下门框,才勉强直起身来。
殿内长期这么紧闭,昏暗的光线,殿内压抑着一切,和着那些繁杂复琐的奢侈荣华渐渐的腐烂,殷王后坐在薄薄的雾纱后面,萧成见楚荆来,立刻对他行礼,“太子”。
楚荆径直走到殷王后面前,看着那层雾纱,很久他们之间就被隔了一层,她的一切都依稀可见,可是却不再清晰,“萧成,你出去”,楚荆冷声的说,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喘着粗气。
殿内只剩他们俩母子,安静的异常,殷王后的坐姿未曾一丝乱,端坐的显示她的威严,楚荆颓废而虚弱,他感到疼痛减轻几分,开始说话:“为什么要杀苏和”。
“我以为你这么怒气冲冲的来,是要问楚云歌的事情”,殷王后淡淡的说,声音在大殿内空荡荡的回荡,“我就是恨他”。
“你是恨他,还是恨他阿妈”,楚荆反问,“殷夫人也是你害死的,还造成是被大宁人所杀的假象,你何必这么麻烦,当初就该把才几岁的苏和除掉,现在才下手,他也算是物尽其用,帮了你大忙”。
“荆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殷王后烦躁的说,她不想提起以前的事,“苏和一出生就深受你父汗的喜爱,殷萍这个女人很有心机,处处想让苏和代替你的地位,我现在就让她的儿子代替你去死,我有什么不对,殷萍从小什么都要和我抢,我只不过是个她个教训”。
“教训”,楚荆嘲笑的重复这两个字,“你养了苏和那么久,带了那么长的面具,你不累吗,下得了手”。
“殷萍蠢,连她那个儿子都一样”,殷王后冷笑,“当然就要败给我,我不许与任何人挡住你的路”。
“所以你要杀云歌,因为她挡住了你的路,我的路是什么,你只在乎你自己”,楚荆站起来控诉殷王后,“你想控制我,控制不了我,你就把任何人都当成棋子,宝音,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荆儿”,殷王后疾呼,她看到楚荆捂住伤口,整个人疼的蜷缩在地上,她掀开雾纱,拖着厚重的锦裙扶着他坐回椅子中,看着他额头的冷汗,感同身受的担忧,“伤口又疼了,你回去休息吧”。
楚荆紧抓殷王后的袖口,“阿妈,我求求你,你放过她,我是真的……真的……喜欢她……”他急促的喘气,恳求的望着她。
他有多久没有叫她“阿妈”了,殷王后望着自己的儿子,眼内的迷茫,就像他曾经那么依赖她,他们相依为命的时候,她颤抖的摸着儿子长大俊美的容颜,她忍不住几乎要开口答应他。可是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就有一个女人几乎夺去她的一切——楚安,不了了之的事情,可是让她至死不忘,那个楚云歌,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她们母女,什么都要和她争,输了丈夫,她还要失去儿子,“不行”,她往后退了几步,坚定尖声道。
楚荆怔愣的听着她的拒绝,手渐渐松开,支撑着站起来,恢复了冷淡,“王后不愿意放过她,就不用放了,父汗的事,你都敢违抗,我小小的请求算什么”,他平淡低哑的嗓音像一条安静的记忆之河,将往事展开在殷王后眼前,“父汗当年写信给简轩,让简轩去见婉华,让楚平看清事实,父汗借楚平的手杀简轩,他就可以顺利抢到婉华,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主意的出谋划策者,却是黄雀,写了封信给屈雍名……你这么做,好计谋,眼中钉都拔去,接着呢,父汗和屈雍名两败俱伤,说不定你不用熬这么多年,就可以成为狄国的幕后帝王……我猜你应该很生气,我不听你的话,既然你无法掌控我,不如就杀了我,把位子留给吉儿或者宝音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比我好控制……不,是应该留给你们殷家的子孙,吉儿什么都不是……可是你要让上天保佑你,不然宝音不知道生出个什么东西……”
啪……清脆的声音,殷王后一个巴掌扇在楚荆的脸上,清晰的掌印像沾染了血一般烙印在楚荆的脸上,“你住口,婉华勾引你父汗,她那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那个贱女人,你连你自己未出生的孩子都诅咒,真是祸害,留不得,留不得……”她心绪剧烈的起伏,痛心的看着楚荆。
楚荆捂着脸望着殷王后,脸上写满嘲弄,“你只是嫉妒,也害怕失去拥有的荣华富贵”,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掌握的一切都带到棺材里去,给我陪葬”。
“荆儿,荆儿……”殷王后跌跌撞撞的跟着楚荆的脚步,看着他头也不回踉跄的步履,她觉得天地都在摇晃。
楚荆迈出殿门,萧成早等在门外,楚荆颇感意外,回头看了眼殿内,萧成开口道:“太子,大汗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