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昨夜困顿之极,就睡在木屋上,看着身上盖着云天的狐裘,却左右都不见他人,“师兄”,轻唤了声起身出了木屋,才见云天站在外面,那地方昨夜见上去像是伸手可摘月,可惜月依然在天边。
云天背对云歌,似未曾听到她的声音,岿然不动的站于树干处,风吹衣襟,连树干都在隐隐颤动,云歌觉得危险,走上前要拉他下来,却看见昨夜平静的湖水下,竟是另一幅骇人景象。
“这湖里怎么都是尸体”,云歌皱着眉头问,那湖水清澈之极,即使站的这么高,依然可见那一具具人尸浸泡在其中,紧闭的双眼,清晰的神态,恐慌的模样被这湖水保存良好,一滩湖水,大大小小,不分动物和人,皆葬身其中,“这就是沼泽”,她轻叹。
云天未曾察觉她已站在他身边,回头见她时,脸色稍稍有变,但是片刻后,低声说:“我们回去吧”。
云歌不理,望着那如镜面平静的湖水,似乎那些尸体像是被他们踩在脚下,慑人心寒,又如画一般,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模样,“师兄,你怎么知道这地方”,此处木屋非一日可以造好,而屋中陈设虽然灰尘不多,但是也不似新物。
“小时候一次走了进来,当晚迷路在其中……后来才知道这是族人口中的迷雾泽,晚上看不清,早上才看到的……”他说的断断续续的,偶尔停一下,似乎在回忆当初的事情,“还好,没有掉进去,后来才知道从这里绕出去,可以不用通过狄国的关卡直接去大宁,也是这也是一件好事……”
他平淡的说着,云歌安静的听他说完,两人立着沉默,风吹湖面,似有涟漪而过,那湖下瘆人惨白的尸首,似乎有一丝活动的迹象,骇人得诡异,云歌移过目光,待过一会儿大胆看了一眼,才见不过是幻觉一场,那样的诡异,不知云天是怎样渡过来的,“不害怕吗”。
“怕”,云天仰着头看着那天边悠闲的白云,“以为父汗会命人来找我,可是等了一夜都没有人来,外面都是安安静静的,唯一……可以看见的就是那幽蓝色的光……很漂亮……等天亮了,才发现……”云天的声音低了下去,“走出去的时候,阿妈成了仆人,外公舅舅都被定了罪……”
云歌听到他说道这里,忽然一愣,朝他看去,脸上都是风轻云淡的冷漠,可是不知怎的,云歌觉得有些心酸。
两人不知就这么站着过了多久,云天忽然说:“该回去了”。
云歌沉默的跟着,心里想着很多话,想要宽慰云天,却不知从何开口,到了一处路口,云天忽然停下来,指着林子的另一端,对云歌说:“你记住,到了这个湖,往南走,就可绕过关卡”。
云歌霎时一愣,还未等回过神情,云天已经大步往外走,云歌呆呆的看着他指过的路,密林茂盛,如重重迷雾,看不清前路,似乎在那一端,已经是大宁了。
云歌未曾想叶卓在城门外将她和云天截住,还未及开口,叶卓就说殷王后请他们前去,云天脸色难看,不知道殷王后用意何为。
忽而入了寒殿,见闵氏也在其中,云天的神态中有一丝愤恨,殷王后坐于首座看着他二人前来,闵氏默不作神拢手而站。殷王后见二人走进,立于大厅之中,先抿了一口茶,然后吩咐侍女:“给闵夫人找张椅子来”,亲昵的换了一个人似地,对闵氏说:“闵夫人快请坐,听说你久居寒殿,身体不好,这些奴才没有一点眼力,连个座位都不给,传出去又要说我刻薄了”。
“谢王后”,闵氏面色如水般沉静,“我知道王后此番前来必定是为了云天犯了军纪之事,大汗若是责怪下来,请王后务必帮帮我们母子”,她语中带有恳求之意,只是那脸色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我能帮什么忙,我们同是女人,一样不能管这些事的”,殷王后慢悠悠的说着:“若是早些年,闵夫人在大汗提倡学**宁那些虚伪飘渺的礼仪之类的时候不附和,也许我们狄国的女人还不至于这般只能待在家中……现在连未婚的男女说一两句话都担心有闲言闲语惹人非议……”提及此她停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云歌和云天一眼,为难道:“今天这事,说起来按照我们狄国以前的习俗也没有什么,只是云歌,若是让大宁那边知道,要受点委屈,可是这军纪之事……”
“军纪如山,就算是大哥,也不能违反,更何况……我们也不知晓这楚云歌是否是简延派来打探的奸细”,楚荆出现在门外,那双眼睛紧紧注视着云歌,“大宁的军队像北边移了几百里,我们却沉浸在和亲中,不要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云天面色凝重,未发一言,楚荆也料想到此种场面,待走到云歌与云天身前,停住脚步,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云歌抬头看到楚荆漂亮的桃花眼,狂妄邪气,里面还有看好戏的戏谑,心里觉得自己不过是在他的圈套中,虽不甘,但是也不能任性妄为,毕竟自己不能连累云天,“我……不明白太子的意思,如果太子觉得我与大王子勾结,把狄国出卖给大宁,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可没有说大哥与大宁勾结”,楚荆眉眼一挑,凑近云歌的耳垂,突然暧昧起来,“我是怕大哥被人迷惑了,你说可能吗”。
云歌退后一步,被楚荆突然这么靠近,她脸倒是红了,气愤却不减,咬咬嘴唇正要反驳,却听云天上前一步拦在二人前说:“楚荆,你大可诬陷我,何必拖云歌下水”。
楚荆正笑而不语,就听外面传话来,大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