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俊”,云歌试探的叫着他的名字,见他的眼皮动了动,满脸高兴,抬眼对上简延紧绷的脸,愉悦瞬间褪去,沉闷的说:“他醒了”。
简延默默上前几步,将手搭在赵元俊手腕上,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情,过了一会儿,他说:“他应该没有大碍了,我先走了”。
云歌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总是断断续续的表达不清楚,整个人都很乱,沉默的跟在他身后,想送送他,可是才跨出一步,就听到身后赵元俊清晰的叫着她的名字,即刻停了下来,抱歉的望了一眼简延,他面色复杂,但还是心领神会的说:“不用送了”,就疾步走了出去。
云歌坐回床沿,赵元俊睁开眼虚弱的望着她,刚才那一幕,他肯定已经看到了,可是他强撑微笑望着云歌,声嗓暗哑,因是很久都没有说话了,他说:“谢谢你了”,连说了几遍,云歌才听清楚。
云歌无言的坐在那里,思绪都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见赵元俊挣扎着要起来,才慌忙的扶着他,急忙的说:“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就这么趴着吧,要什么,我给你拿”。
赵元俊趴回去了,拿眼睛笑着看她,他现在比刚才初醒时,精神要好多了,虽然依然无力疲惫,但是总比像个木偶躺着要好些,他侧着头,将脸露出些,就这么望着慌乱的云歌,等云歌重新做回床沿时,他的手在被褥外摸摸索索的抓住云歌的手,带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紧紧的贴着,她的手有些冰凉,被他的脸颊烘暖。
“我刚才迷糊间听到些话,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数”,赵元俊目光中闪耀着些期待。
云歌回想之间的那些话,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现在被他这么问,突然有些不甘愿,是因为简延吗,她甩掉那些幻想,沉默片刻,说:“我楚云歌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她努力让自己展现曾经那样的笑容,没有经历一切变化之前,忽略掉心底滑落的失落。
赵元俊的脸上带着些幸福的笑容,生动的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的干脆,最初相遇时他们心里没有悸动,只有小孩子般的稚气任性,还好他们还有机会挽留,“虽然很多都变了,但是结果还是好的”。
云歌顺从的笑笑,任由他的幸福麻木自己。
赵元俊的身体一天天都好起来,和云歌两人经常对坐回忆那些往日的趣事,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争吵,后面的争执不断,可是见证他们鸡犬不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跳过那些不愿想起的伤心,赵元俊说他其实很怀念和云歌在山野中的日子,那时他们简直就是颠覆人生,从来都没有那样随性,云歌笑着说,她从来没有觉得他很拘谨呆板。
赵元俊突然停下来,看云歌脸上的笑容,用开玩笑的口气问她,难道不想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对她心动的。
云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苦恼的眨着眼睛,说:“难道不是你从一开始就喜欢我,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而那么笨拙的和我质气”。
赵元俊笑得引得背脊上阵阵疼痛,强压住笑容,说:“哪有你那么说的,我早就说你的脸皮极厚,我真是有先见之明”,笑够了,换了副语气,盯着云歌的眼睛认真的说:“你逃跑之后,我找到你时就喜欢你了”,他的语气低下去,脸上泛着红晕,“说来也好笑,现在说,还会觉得不自在”,他解嘲的说,他从小接触的女子不少,但是心动之人只有眼前一人,想想也觉得自己幸运,人海茫茫还是遇见了她,而且他们已经成亲。
云歌听得也心里感动,可是脸皮倒是比赵元俊厚些,假装不以为意的笑笑,他们之间忽略过太多曾经不快的问题,要面对的困局,只希望这一刻,能够像普通的夫妇一般简单快乐。
赵元俊看着云歌发愣的神情,心里不由得一动,曾经狡黠的眼眸多了些迷茫,衬着莹白的肌肤,红润的嘴唇就在眼前,他凑了过去,贴着她的脸,将嘴唇映在上面。云歌被突然靠近的赵元俊吓到,下意识的一闪躲,他的唇错过她的唇角,贴在脸颊上,她猛然的脸一红,傻愣愣的睁大眼睛,很快她身子退后些,看见赵元俊沉默的低下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歌,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也许是我心急了,我可以慢慢等……”他说。
云歌心中多了些慌乱,忙岔开话,“我去看药熬好了没有”,便匆匆起身要离开,一只脚跨到门外时,发现简延端着药站在门外,见她出来,没有闪躲,深邃的眸子复杂的看着她。
云歌进退不得,呆愣的杵在原地。简延将目光收回落在药碗上,上面还冒着热气,苦涩的味道漫开来,他的手指抓住托盘的地方骨节分明,因为用力的缘故,都泛红了,青筋满布手掌,他将托盘向前一推,放在她眼前,“药熬好了,我顺便给你送来”。
云歌接过托盘,说:“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声音中好像是失了底气,越发的小声,惴惴不安像做错了什么,定定心神,让自己不要那么不安。
“赵元俊”,简延加重了这三个字,“他已经好了,我公务很忙,可能最近都不能来了”,停下来想了想,“城中有几个大夫的医术也不错,你可以去请他们”,说完便飞快的转身离开,留给云歌一个仓促的背影。
云歌将药端进来,赵元俊问了一句,“刚才是北郡侯吧”,他的语气有些不屑,但是见她微蹙的眉头,紧闭嘴唇将话咽了下去,换成了他曾经大少爷脾气的语气,开玩笑的说:“快点伺候我喝药”。
云歌振作精神,也学他笑了笑,将药碗递给他。赵元俊后背有伤,一直都是趴着,稍微直起身子都做疼,他一直都没有说,每次喝药时都忍着疼痛,免得被云歌察觉,他抬眼见她心不在焉,望了望药碗里纯黑得可以依稀看出影子的药汁,整张面孔在晃荡的药汁里都变形了,对她说:“你喂我喝,我这样喝,疼的难受”。
云歌看他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拿着药碗,背脊弓起来时难免牵扯伤口,接过他手里的药碗,用勺子搅了搅,一勺一勺的递到他的唇边,他嘴角露出的笑容随着渐空的药碗变大。
“少爷”,璟城赵家银号的赵掌柜站门外,赵元俊疑惑的和云歌一对眼,都想不透赵掌柜这时来干什么,未到月底,还不是交账的时候。
“赵掌柜,进来吧”,赵元俊说,云歌知道他们要谈银号里的事,起身要告辞,被赵元俊止住,他说:“你都帮我管了银号里的账务,两夫妻还需要互相隐瞒,我们家的事你以后都要管”。
赵掌柜见云歌并未离开,压下心里的吃惊,对赵元俊说:“少爷,璟城内新来一个祥瑞银号,抢了我们不少生意,我派人查探了一下,很多商客都去了他们那边”。
“哦”,赵元俊一愣,“他们有什么办法让来往狄国和大宁的商人都去他们那边”。
“听说那个祥瑞银号背后是当今太子撑腰……”赵掌柜没有说下去,很多事情凭猜测都能想到一两分。
云歌漠然不语,赵元俊看见她变难看的脸色,对赵掌柜说:“赵掌柜,你先去吧,我心里有数”。
待赵掌柜离开,赵元俊伸手握紧云歌放在双膝间的手,安慰她说:“你不要多想,太子这么做不一定是争对你,也许是那个祥瑞的老板胡吹的,我们家经商这么多年来,这种人也见了不少”。
云歌点点头,可是她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