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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视线昏暗,空气混杂,满地的易拉罐酒瓶以及到处充斥着挥散不去的烟味,这些东西证明了这几天以来王小立的状态。他本不至于如此失态,这世上原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让他的心态发生变化,但是这次的刺激的的确确打击到了他。

人有时候就像是一棵树,它与太阳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可即使只是依靠着太阳无意间散发的光也能生存下去。同样的,当太阳无论发生何种变化时,距离它遥远的树也会受牵连。

王小立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之中,其实他的行为很矛盾,他从不曾渴望拥有过李思思,但是如今当看见李思思被陈千让揽入怀抱时,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这或许是因为他清楚陈千让的本性,所以才会感到难受,但更多的,却是自己心中的太阳破碎之后,那无处安放的寄托不存在了。

看了一眼时间,王小立站起身开始收拾屋子,他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将屋子打扫干净,然后拿上钱包,出门了。他准备今天去换一副新的眼镜,这段日子他看东西越来越模糊,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不得不换的地步了。

到了附近的眼镜店,王小立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轻车熟路的重新校对好自己的视力,然后在店员的推荐下,换上了一副崭新的眼镜。在戴上去的那一刻,世界重新焕然一新,王小立用手推了推眼镜,发现没有什么不适应感,于是便掏钱买下了它。

“以前的这个边框您还要吗?”女店员微笑着问道。

“不要了,也磨损的差不多了。”王小立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这里。

良好的视线让王小立感觉自己心情也跟着舒畅了很多,他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超市。家里的啤酒和吃的这几天已经被他报复性消耗的差不多了,该去补充一下了。

刚走到超市门口,王小立就看见了门口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招聘收银员的告示,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啊,王先生。”超市老板在王小立刚走进超市门的第一时间就打起了招呼,早在王小立还没走到超市门口时,他就已经通过店外安装的防盗监控看到了王小立。

“今天生意还好吗老板?”王小立点了点头,同时问了一句。

“最近天热,大家都不太想出门,生意只能说冷冷清清,凑合吧。”超市老板叹息一声,回道。

“等过段时间温度下降了就会好了。对了,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你这里要招聘收银员是吗?”

“啊,是有这么回事,我一个人老是在这里看店,已经感到厌倦了,所以就想找个人来顶替一下我的位置,偶尔我也想偷懒一下。”

“很辛苦啊,这家店好像也开了很多年了。”王小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因为此时店里没什么生意,所以超市老板也忙里偷闲,和王小立聊了起来。

“大概开了已经快有八年了,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打理,现在实在是感到累了。”

“等你招到员工,你准备到哪里休息?”

“暂时还没想清楚呢,不过我也不着急,现在还没有招到人,况且就算招到了人,这家店里的许多东西还需要我一点一点教。等到了那时候再考虑也不迟。”超市老板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这副新眼镜很适合你。”

“是吗?这是我来这里之前去眼镜店刚配好的,价格真是让人吃不消。”王小立想起了这副眼镜接近二千块钱的售价,现在回想起不免觉得有些肉痛。这个月的钱才刚刚拿到手,转眼就已经花去了大半。

“只要合适,贵点也能接受。”超市老板看了一眼王小立的新眼镜。

“说是这么说,可是一分钱难倒一分汉啊。”王小立叹息道,然后从一旁拉出一个购物车,“我先去买点需要的东西,等会再聊。”

“你随意,王先生。”超市老板做出了请的手势。

大概过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王小立推着购物车回来了,超市老板开始一个一个的扫码算账。

“王先生,附近的那个老乞丐,你还记得吧?”超市老板忽然问道。

王小立一愣,他不知道超市老板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人,不过转念一想,那个老乞丐就在距离这个超市不远的地方安家,超市老板知道他也很正常。

“记得啊,我还常常给他一些零钱来着,他怎么了?”

“啊,这件事情他也跟我说起过,说是有一个年轻人常常会给他一些零钱,原来就是说你啊,他好像还称你为恩人呢来着。”超市老板醒悟过来的似的抬起头对着王小立说道。

“这点小事情,我都跟他说过很多次不要这样叫我,但是每次给他钱时他还是会这样叫,搞得我每次都很不好意思。”王小立捎了捎脑袋,尴尬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这个老头时不时的也会过来我这里讨点东西吃,我看他可怜,每次来都会给他一些吃的,所以也会聊上几句。后来我得知他经常待着的地方,正好你也会经过那里,所以想着你应该也有印象才对。”超市老板是本地人,在这片地区已经生活了几十年,所以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对,每次从你这里买完东西回去,我都会经过那边的小胡同,他就在那胡同口旁边待着。”王小立点了点头。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他过来了。以前他一个星期里会过来一两次,这次却一次都没有。”超市老板将王小立买的东西全部放在大袋子里装好。“有时店里不忙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口看,发现他也不在老地方待着。”

王小立今天出门因为要去眼镜店,所以没有经过那个小胡同,老乞丐不在那里,他还真的不清楚。

“偶尔不在那里也很正常吧,毕竟总是在一个地方,会吃不上饭吧?换个地方,周围的人多了,他的生活也会有点保障。”王小立将充值卡递给超市老板。

“说是这么说,以前我也见他离开过,但是从来没有一个星期都没有回来。你应该不很清楚情况,像他这种年龄的乞丐,如果往人多的挤,很容易会被警察强制带走的。”

“为什么?”

“大概是影响市容还是什么其他的,不过带走不是拘留,而是会想办法联系看看他们的家人,要不然就是送往专门的收容所,总之是绝对不会放纵他们在大街上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被警察给带走了?”王小立伸手接过充值卡,问道。

“不清楚,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还没有回来,那大概就是被抓走了吧。”结算完账单,超市老板终于可以正视着王小立说话了。

“只能说是个可怜的人...”不知道为何,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王小立内心竟有了些许失落感。

又和超市老板简单说了两句,王小立便离开了超市,在回去的路上经过那个小胡同时,果然没有看见那个浑身散发着酸臭气息的老乞丐。王小立只是看了一眼老乞丐在地上留下的一些痕迹,然后就朝着胡同里走去。

回到家,王小立将客厅的空调打开,然后把买的东西整理好,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打游戏去了。时间转眼来到下午五点,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王小立起身前去开门,方嫣正抽着烟站在门口。

她往王小立的屋里看了看,没有发现陈千让的身影,于是问道,“千让怎么还没来,他不是说这次会提前过来的吗?”

王小立沉默着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你先进来等一会吧,既然他说了会提前过来,想必也马上就会到了吧。”

方嫣没有理会王小立的话,但还是走了进去,一进客厅就直接坐在了沙发上,不停地抽着烟。

“你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怪味?”方嫣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的问道。

“不清楚,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王小立挤出一个微笑回答道。

“真够恶心的,下次我来之前能不能把卫生搞得干净点?不然要我和千让谈谈?”

王小立表情依旧是保持原样,“下次我去买瓶清新剂试试。”

方嫣注意到王小立换了一副新眼镜,于是继续冷笑着说:“呦呵,换新眼镜了呀?不过还是难看,这副眼镜花了你多少钱?是不是口袋里的钱又快花光了呀?”

“还不至于花光了,够坚持到下个月的了。”

“真是个废物。”

王小立继续笑着,他选择了隐忍下去,然后坐在另一旁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找起节目来。

这次陈千让没有像上次那样晚到很久,在方嫣到达王小立家中十分钟之后,他也敲响了房门。方嫣立刻迎了上去,二人在门口又是一顿亲热的问候,每次都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对方一般。

他们二人走进来后,王小立刚准备回到卧室里去,陈千让却叫住了他。

“小立,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王小立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陈千让,小声的问道,“怎么了?”

“先坐下再说嘛,又不是很着急。”陈千让一只手搂着方嫣,另一只手指了指沙发。

王小立点了点头,然后和陈千让二人一起坐下。刚坐下,王小立就问道,“要喝点吗?我去拿酒。”

“不用,我暂时不喝。”陈千让伸手制止了刚准备站起身去拿酒的王小立。

“那好...那就等会再说。”

陈千让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看着王小立问道:“小立,那天的同学聚会,我怎么到场了之后一直没有看见你?”

“啊...那个啊,不好意思啊陈哥,我本来都已经到了,结果忽然感到身体不舒服,我就先离开了。”王小立微微低着头解释道。

“身体忽然不舒服?”坐在陈千让身边的方嫣嗤笑一声,“我看你现在身体好得很呐,不像是那里不舒服呀?”

王小立只动了半边脸颊说:“我去一趟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过了那段时间就好了...”

王小立说谎话的技术实在很差,就在方嫣忍不住又要拆穿他的谎言时,陈千让却阻止了她,转而说道,“没事就好,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就是聚会刚开始没多久的那段时间吧?我也不是很确定。”

“真是不巧,那时我才刚到。你有看到什么吗?”

王小立低下去的额头上不可查觉的有着青筋在跳动,只不过他隐藏的很深。

“隐隐好像有听到向阳在喊着什么,欢迎这对主角登场————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哎呀,那就太可惜了,你要是再晚点走就好了。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来着。”陈千让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王小立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躲进自己的卧室里去,但他嘴上还是顺着陈千让的话问道,“惊喜?是什么样的惊喜?”

“李思思啊。”陈千让说着,嘴角开始不经意间的上扬,“是关于李思思的事情,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李思思也会去参加聚会的吗?其实我就是想等到了聚会场上时,再跟你说这件事的。想给你一个惊喜。我现在正在和李思思交往,而且不久之后大概就会订婚了。”

陈千让继续说:“这场同学聚会其实就是我举办的,所以你才没有收到邀请的信息,你可是我的好兄弟,自然要由我亲自来通知你了。举办这场聚会的主要原因,也就是想跟当初的大伙说一下我和李思思现在的关系,只可惜你却不在现场。”

“...原来是这样啊。”王小立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他不知道顺不顺利,他本意是想表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出来。“陈哥你也真是的,干嘛不早点跟我说,还非要等到聚会时再说。现在不说礼物了,就连祝福都晚了。”

“宝贝,是我不够好了吗?你怎么都快订婚了呀?”方嫣少见的没有讥讽王小立,而是撒娇式的责怪陈千让。

“怎么会呢方姐姐,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陈千让笑着解释。

方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着陈千让的力度加大了,她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很清楚以自己的条件想要走进陈千让家的大门几乎是不可能的。她不会像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样,纠缠着陈千让不放,想要再进一步。她想要的只是在陈千让还没有对自己感到厌倦之前,尽量多为自己捞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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