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嵩山顶峰,寒清宫内。
一位老者,头戴金冠,雪白的长髯和头发,身着淡蓝色纹绣大氅,站在水纹般的等身雕纹大镜旁。此人是云嵩掌门人:栾风林,尊号抚云天师。
底下站着七个身着白色大氅,头戴银冠的男女,各个手拿长剑。
这九个人是云嵩二散仙还有天地玄黄四大尊者和铸剑尊者,他们面面相觑,神色紧张。
这是云嵩山最高的地方,上来的路只有一条,两边尽是云雾缭绕,底下便是万丈深渊,此地为掌门一人所有,尊者以上才可出入。今日本是掌门出关之日,而掌门没有让教众到铸剑台迎接,而是将尊者以上弟子招进寒清宫内,只是因为一道梦境。
掌门手成剑指,对着镜子一划,指尖划过一道白光,镜中水纹沸腾,映出画面。
一团蔓延的黑气遮天蔽日,时常伴随着电闪雷鸣,如天地间还处于混沌之中,阴暗无光。云嵩山更被黑气所覆,万般妖孽如蚂蚁一般从天而降,山呼海啸之势令人胆战心惊,成此天崩地裂之景。在一望无际的黑气之中,一道火红的光芒掠过,覆盖着全身的赤焰,此物发出震耳的鸣叫声。
这是传说中的神鸟:火凤凰!
镜中画面在此结束,水纹中映出两个字:凤嗣。
掌门长叹一声,剑指划过,水纹归于平静。
“列位,可知此天象为何意?”
台下众人皆不回话,无人能看懂。
掌门背着双手,慢慢渡步下来,十人分成两道,让出一条路,掌门缓缓走到寒清宫门口,望着伸手可及的苍天,哀叹道:“天机之意,何人能答啊?莫非上苍这要这天地生灵涂炭?”
天空中没有半点启示,云雾间毫无焦虑之意。
此时,十人中的天字尊者,李沐李修常走出来拜道:“掌门,弟子认为,此天象与世间战乱不息有关,上苍或许希望以此番劫难再造天地。”
李沐为天地玄黄之天字尊者,掌藏经阁,为收录云嵩山秘籍藏书之地。
地字一人,掌拜剑楼,为云嵩山收藏世间珍宝名剑之地。
玄字一人,掌功德峰,为云嵩山或飞升或死去弟子牌位,在石碑上篆刻云嵩山功德以及历代弟子弟子花名册。
黄字一人,掌云嵩山禁地,为封妖除灵之地,一般弟子不可入内。
铸剑尊者一人,掌铸剑台以及观测四方妖气运动的玄天仪,为云嵩山锻造长剑,观妖所动,同样还是云嵩山的执法处。
天字尊者的话让栾风林更加忧虑,为何上苍会毁掉天地间的一切来拯救苍生?若真要如此拯救,那这天下苍生又该如何应对?
“掌门。”
栾风林回过头,二散仙之一的女散仙,沈冰沈无意站出来拜道:“弟子认为,凤嗣之意,或许正是上苍启示,弟子也在镜中看见,火凤凰出世,镜中又现凤嗣二字,只是弟子不明,火凤嗣子是要救苍生于水火,还是要毁天灭地。”
二散仙,分天地两名,是云嵩山修为功德足以飞升却为世间除魔卫道放弃飞升之人,为掌门人的候选人。
“火凤凰为传说中的神明,世间并无人真正见过。”
地字辈尊者张无相站出来拜道:“弟子认为,此天镜之意实为世间一魔王即将出世,凤嗣之意,或是魔王所练之功法,皆是至阳至刚之火法............”
“无相!慎言!”
掌门闭上双眼,提高嗓门,一阵风吹过众人,众人皆单膝跪地下拜。
张无相所言的至阳至刚的火法,暗指的就是和云嵩山齐名的烈阳城。
烈阳城在南部的一个火山里面,云嵩山讲究随风而动,随心而行,认为风就是上苍之意,以长剑为尊。但烈阳城相反,认为火焰为历练普度而生,修仙皆因要将自己如火焰燃烧,刀斧利刃皆可。
因理念不同,云嵩山收徒皆为随缘,有缘皆可入云嵩山,无论男女,无缘则无他法。而烈阳城收徒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入教要受四道火刑,走过便是烈阳城弟子,若走不过立即逐出烈阳城,男女皆是如此。
也因此,烈阳城弟子几乎都是饱经风霜之人才会去接受火刑,百年前石灵现世,一座大山生出手脚,四处破坏,仙教弟子损失惨重,最后是烈阳城真君段九,手持烈阳城神器镇魔斧劈开石灵头颅,冲进石灵体内使出烈阳城秘法天怒一击与石灵一块炸成碎片,才解救这次灾祸,民间至今有供奉段九的庙堂,尊他为战神,一些小仙教甚至以段九为祖师爷供奉。
天下仙教众多,唯独只有四家为最强,云嵩山和烈阳城就是其中之一,迎天岛和西风道,两派数百年间就有摩擦,尤其是在四年一次的奉天大会上,天下仙教齐聚,这两家时常剑拔弩张,张无相有意暗指他们,掌门自然不愿听下去。
“诸位,请起。”
掌门背着手往台上走,经过这么一下,其他弟子都不敢再乱发言。
“凤嗣,天机啊,老朽这辈子都在参天机啊,可都参不透啊!”掌门看着天泉镜,摇头叹息,不知该如何解读。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玄字辈尊者王恒久站出来,拜道:“掌门,弟子想到一人。”
“何人?”
“掌门可还记得,在二十年前,天下仍旧混乱不堪,西南有一座小城,不以国君自居,自称为一城安息之地,为首为一女子,自称为城主。后来此城成为另外两个邻国的战场而被毁,城中百姓悉数遭殃,城主一家被杀,而我教游方弟子在城主家中,救出来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带回教内,此城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但在当年叫做,落凤城。”
作为掌管功德峰的尊者,云嵩山内之事,他早已烂熟于胸。
落凤城,这个名字让掌门想起了些往事,那女城主同样是修仙之人,名叫凌娇娇,甚至帮助教中弟子除去当地怨念过重的战场冤魂,那时的栾风林还不是掌门人,而是散仙之一。
“当初被抱回来的婴儿,可是老朽为他起的名字?”掌门问道。
“正是,此弟子为元字辈,姓凌名渡字元启,渡字之意,是掌门希望他渡过劫难,已修正果。并且,这个婴孩,是黄字尊者甘师弟带回来的。”
黄字尊者甘长兴,长字辈弟子,是这十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与凌渡的师尊是同辈。
他走上来,拜道:“回掌门,这孩子确实是弟子带回来,而这孩子也确有可能与这镜中之事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