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剖腹产,齐悦五天后才可以动,由章月和推着去保暖室看婴儿。此前,医生已采集了孩子的脐带血进行培育,传来的好消息是,脐带血完全和陈一含配对。
那时候齐悦心里想,若不配对,陈一含非杀了她不可。
一众小婴孩里,那孩子十分显眼,他躺在保暖室里毫无知觉地睡着,医生说,他必须在里面呆足两个星期。
紧贴着玻璃,齐悦去看她,与过去看别人孩子不同,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才发现哪怕是眉头皱一下,她的心都会跟着皱一下,他是她和陈一含的第一个孩子,对于他们不仅是上天的礼物,也是救命的稻草。
妈妈对不起你。齐悦贴着玻璃喃喃,不自觉留下眼泪,宝宝,你不要怪妈妈。
旁边章月和拍着齐悦的肩膀也是一阵叹息,想起多年以前自己的孩子来,如果他还活着也该20岁了吧。
齐悦没注意到章月和情绪的变化,两个人看完小孩顺道去看了下陈一含,他依然在隔离病房,只能透过玻璃看他。
齐悦想给他一个好消息,不能发短信,不能打电话,她坐在轮椅上,朝着玻璃 哈一口气,写了三个字,我和孩子都很好。
陈一含侧过头看到她,朝她笑起来。
隔着玻璃,两个人心却是紧紧在一起。
陈一含的手术安排在星期一,那一天,齐悦一天都没吃下东西,从早上一直守到黄昏,直到晚上六点才传来消息,陈一含的手术很顺利。
这对绝望了一个冬天的齐悦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旁边章月和也是一阵高兴,两个女人紧紧抱在一起。
接下来,摆在两个人面前的就是等待。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丈夫,齐悦身体一能动就穿梭在两头。
另大家高兴的是,陈一含这一次没有出现排异,他非常顺利的融合了新的造血系统。
医生说,如果顺利,圣诞节,陈一含就能搬出隔离病房,而在此前,齐悦和陈一含的孩子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
每天齐悦就抱着孩子去隔离病房看陈一含,他的身体一天天在恢复,原先过分瘦的下巴已渐渐长肉,眼睛也有了神采,偶尔会眨着眼睛在玻璃那头朝齐悦做鬼脸,他还是那个陈一含,做了爸爸依然是嬉笑的模样。
这期间,顾天意和林家西来过一次。
顾天意没理齐悦,径直进隔离病房看了陈一含,她要结婚了,是来给他请,可是顾小姐的脸上却始终没有笑容,临出去也没看齐悦。
齐悦朝玻璃内的陈一含吐吐舌头,两个人皆是一笑。
走了一个齐悦的情敌,转眼陈一含的情敌也来了。这一次没有好脸色的是陈一含,林家西进去看他,他看都没看人家。
林家西是来美国做访问学者,他从N大辞职以后,在美国这边实验室找到了一份工作。看到齐悦,他忽然有些发怔,生完孩子的她身材已经臃肿,然而脸上却依旧是恬淡的表情,印象里,她一直是这模样。
齐悦看着他微微一笑,就仿佛见到一个老朋友。
你保重,他站在医院电梯口朝她挥手告别。
齐悦笑眯眯朝他摆手,章月和送他下楼。
电梯关上那一霎,他突然有种失望,这个齐悦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齐悦,从今以后,她都是别人的好妻子。
你后悔了吧?旁边章月和淡淡的开口。
没有,林家西本能地摇摇头,并没有看向自己的阿姨,各人自有个人福,陈一含有齐悦,我也会找一个人。他仿佛说给自己听,看着电梯门里自己的倒影,叹一口气。
病房里,陈一含正朝齐悦摆出无敌臭脸,他还不能出隔离病房,但精神较前几天已经好许多,医生说,排异观察期一过,即可搬出。
齐悦在病房口笑,穿了隔离服进去,陈一含瞪一眼她,还是不理她。
我好不容易进来一趟,不要不理我。齐悦软趴趴开口,靠在陈一含床边,摸摸他手,手掌较前次厚实许多,他在一点点长肉。
刚刚还在生气,反手陈一含已经握住她,眉开眼笑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以后不准理林家西。
他口气无赖,仿佛小孩子,齐悦又咯咯笑起来,把手伸进他被子。
两个人不说话,也可以对望一个下午。
她看完这个再去看另一个。明尼苏达的春天很快来临,走到窗口就能望见大片的森林,齐悦心里充盈着希望,她的春天也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