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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意外

四个人走在校园的美食街上。“这儿都不认识了”。林家西走到一家东北人家的饭店门口笑起来,就这家我还认识,我们去吃吃看,这笑容清澈见底,明媚如阳光,让齐悦有点春心荡漾,爱情向来如此盲目,喜欢一个人,只为这倾城一笑。

饭桌上,不约而同就谈起了大学时候,那个老顽固教授,那棵男生谈过吉他的梧桐树,那个系里最漂亮的女生。

齐悦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这个冬日,窗外飘着白色的雪花,窗内明黄的灯光里闪着青春的记忆,那些嬉笑的时光,是温暖、柔软的,仿佛一下子回到从前,包围着周遭着一切,包括记忆里走廊上那个闪着光芒的少年影子,或许与爱情无关,但是青春永难忘记的风景。

四个人喝了点酒,一直坐到深夜,直至小饭店里人潮都散尽,才散伙。

走出去,顾小小和陈一含一路,只剩下齐悦和林家西似乎都住在城西,两个人站在餐馆外面,看着缓缓落下的雪,远处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望出去一片寂静。

我们走吧,林家西笑着招呼齐悦,一脚踩进厚厚的雪里。

齐悦跟在他身后,也欢愉地踩进雪里,依着他走过的脚印。

你现在就回家吗?大概喝了点酒,林家西今晚格外兴奋,坚决不肯在马路上打的,穿着宽大的羽绒服就这么张望着天空。

今天真高兴。忽然他吐出一口白气,转头朝齐悦笑,一脸灿烂。又让齐悦恍惚。

冬天的夜里格外清亮,雪已经停了大半,有朦胧的灯光自一个个火柴盒般的楼房里透出来,齐悦觉得神奇,边上就是同样神奇的林家西。

我们要不要再去吃点东西?林家西又提议。齐悦想他定是喝醉了,那时候他们还没熟到把酒言欢的地步。

看着远处一家小酒店,齐悦也兴奋起来,点点头,跟着他跑进风里。

我们再去喝,在风里,林家西红着脸歪歪的走在前面,看样子真有点醉了。

两个人就如同小孩子一般快速地跑进小酒馆,推门进去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挑了靠窗的位子,又要了六瓶啤酒,齐悦喝酒本来就是个无底洞,一来一个准,林家西酒量并不好,但今晚居然有点上瘾了。

齐悦一直没醉,看着睡眼朦胧的林家西,他有些微醉,一直半靠在窗台上慢慢喝着,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往事。很多话是关于苏眉,他爱她,爱的深刻,然而她却在国外奔另一个人而去。

喝到第四瓶酒,林家西还在胡言乱语,像他这样的理科男人一贯的冷静睿智,因此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从没告诉过任何人,甚至苏眉在美国纽约圣诞夜飞奔出他们住的公寓,跑向另一个男人的汽车的时候,林家西都没难过一下,然而这个冬夜,他却抽抽噎噎起来,迷迷糊糊叫着苏眉的名字,那名字里有刻骨铭心的爱,有刻骨铭心的恨,他忘不了第一次在高中校门口见到的这个清秀女子,也忘不掉她背弃他而去的残忍。

齐悦静静陪他喝着酒,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一个男人的伤口。她没有这么深刻的爱过,亦无法理解这样的惊心动魄。不过此刻,她看着喝醉的林家西还是微微有点惊讶,哪个伟人说过拿下一个女人只要给她灌酒就行,齐悦觉得拿下林家西这招也能行。

来,我们再喝,齐悦只是笑着陪他一杯又一杯,他的伤痛都化作难言的酒意在齐悦面前展露出来,清晰又深刻。

直到半夜十二点,徐美芬的电话才把齐悦催醒,都一点了,接完徐美芬的温暖电话,她只好搀扶起一滩烂泥般的林家西,此时的他已经睡着,齐悦跟老板娘合力才把他拉进出租车里。

上了车,才发现不知道林家西住址,齐悦想起徐美芬,只好又打给她。

徐美芬在电话里一阵大惊小怪,不过总算不枉天下第一媒婆称号。

到楼下,齐悦按着门紧张又哆嗦,恨不得立即跳车逃走,把林家西扔在他们楼下,可是看着熟睡的他又有点不忍心,只好等他爸他妈下来。

章月以一开始还以为齐悦把儿子灌的,可是扶着林家西才发现,他嘴里的名字是苏眉,她心头于是又记了一笔苏眉的账。

章月以非要拉着齐悦去她家睡,齐悦飞也似的逃回家,这才发现林家西家和她家居然只隔了两条马路。

走在雪里,午夜的杭州城都陇上了一层银装,城市安睡得如同小宝宝,鞋子里浸透了冰水,可是即使这样她脸上还是烫的。这一夜如同一个火热的梦,许多年后,齐悦都不明白,她怎么能这么疯狂的爱上林家西,还是暗恋,在她27岁的高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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