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惊喜
第二天一早,焦漪服侍父亲喝药后,立即带上密图,准备到城外去。
此时,曙色微白,程氏四兄弟见焦漪外出,也不加阻拦,因为她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外出买菜买药。
程南、程北二人带几个士兵进行跟踪,以便打探消息,捉拿同她接头的人。
焦漪出了城门,发现在一座古亭旁,有一匹白色的骏马。她立即跑到马跟前,取下马身上的马鞭、宝剑等物,翻身上马。
向前跑了数千步,发觉有人尾随,心想:要想完成任务,必须甩掉尾巴。
她大喝一声:驾!
策马加快速度,耳畔风声呼啸。可是程南、程北等人的速度也很快,焦漪根本甩不掉他们。
焦漪用布挡住下半边脸,抽出宝剑,调转马头迎了上去。
程南程北一伙人见状,赶紧拔出佩刀。
焦漪冷笑一声,挥剑攻击。
程南等人挥刀抵挡,几人杀成一团。只见剑光闪闪,刀如旋风,刀剑相碰,火花闪耀。
双方大战上百回合,不分胜负。人身湿淋淋,马身湿漉漉,他们都累得气喘吁吁。
焦漪决定尽快摆脱纠缠,只见她右手一挥,几道寒光射向对手的坐骑。马因被飞镖击伤,疼痛难忍,在萧萧鸣叫声中剧烈地抖动身躯。他们控制不住,全部跌落在地,发出啊呀几声惨叫。
焦漪本不想用飞镖伤马,但是她别无选择。终于,焦漪得以顺利脱身。她策马飞奔。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令她失望的是,并没有发现周成的大营。
焦漪停止前进。她打开包裹,取出男装,将身上的外衣换下来,准备回城。
为避免遇到先前的尾随者,也为了更详细地了解城池周围地形,她绕道前行,并且故意放慢速度,因而,直到戌时一刻左右才抵达合肥城墙附近。
她尝试从北门进城,朝城楼上喊了几声,要求进城。
守门官对兵卒说道:此时进城,不是探子就是山贼,放箭!
于是,一名士兵弯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径直朝焦漪咽喉射去,焦漪赶紧避开。
接着,她到其他几个门去尝试,也是同样的结局。
焦漪本想在野外将就一晚,可是,她想:自己用飞镖伤了那几个人的马——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会找爹的麻烦。另外,明天早上必须要服侍爹,确保他按时服药,所以,今晚必须回家。
她小声嘀咕道:可是究竟怎么进城呢?
她在朦胧的月光下一边徘徊,一边思考:泅渡护城河,然后翻越城墙?可是,这匹马怎么办呢?
突然,一个想法在心头闪亮,她小声叫道:从暗道进城!她兴奋不已,心想:这样做,一来可以试试密图的真假;二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顺利地进入城内;三是将来周成兵临城下,自己可以通过暗道将密图送给他,引导他们入城,里应外合击败叛军。
焦漪下马,在附近沟渠中取下一小团苇絮,找到一块木头,摩擦取火后,点燃一根松枝。然后,打开密图,借着微弱的亮光,找到入城地点——原来是城外一座废弃的祠堂。
她进入祠堂后,发现规模很大。她想:暗道入口究竟在哪里呢?她仔细察看密图,发现祠堂右下方标了一个很小的符号——井。难道是在井里?如果在井里,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焦漪牵着马来到井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原来是一只鸟,栖息在井旁的一棵树上,受惊而叫。
她定了定神,观察周围,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于是伸头朝井里看了看。结果发觉井口不大,马肯定进不去。
她不免发愁,心想:将马放在祠堂,等天明再来取?这显然不行,今天已经有人跟踪自己,如果明天天明再到这里来,很容易暴露暗道的秘密。怎么办?
焦漪蹙额苦寻良策。
突然,她想起前些日子采药时认识了附近一个看果园的贾老翁。心想:何不将马暂时放在他那里?
她拿定主意,骑马到达老人住所:一座茅草房。简易的窗子里面,不见亮光,看来老人夫妇已经入睡。
她犹豫片刻,终于满含歉意地敲响了门。
其实老人还没有睡着。
听到有人敲门,老人用苍老的声音问:谁呀?
焦漪:老伯,是我,采草药的焦妹子。
老人同焦漪见过几次面,能听出她的声音,于是起来。点燃松枝,开门一看,果然是焦漪。
他惊讶地问道: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就你一个人吗?
焦漪:我到朋友家送信,路途遥远,耽搁了些时间,因而到现在才回。
贾老伯:你是想借宿还是有其他什么事情?
焦漪:我想把马放在您这儿,过几天来牵,行不?
贾老伯满口答应:行,可是,你自己怎么办呢?
焦漪:回家——虽然不能从城门进城,但这难不倒我。
说完,焦漪朝老伯神秘地一笑。
贾老伯心想:焦姑娘前些日子经常在山上采草药,悬崖绝壁都不怕,几丈高的城墙怕是阻挡不了她。
于是,他笑眯眯地接过马缰绳,将马拴好,还抱些草料给马吃。马很乖,将左脸贴到老人的脸上。老人嘱咐焦漪:姑娘,路上注意安全。
焦漪:谢谢老伯,告辞。
焦漪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其实老伯猜错了,焦漪确实可以飞檐走壁、攀爬城墙,但是焦漪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回城。为了保密,焦漪没有告诉老伯进城的具体方式。
走在路上,焦漪感到很轻松。她回到祠堂,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钩绳,将钩子钩在井旁一块大石头上,然后顺着绳子进入井中。结果发现,在靠近水面的地方有一个暗道,只容一人进入。
焦漪进入暗道后,将钩绳收起来。她举着燃烧着的松枝,向暗道深处走去。暗道内老鼠、蜈蚣、壁虎等小动物较多,但是焦漪从小学习制作中药,蛇、蜈蚣等什么都见过,并不感到害怕。
她低着头、弯着腰,大概走了有八千步,到了尽头——又是一口深井。她伸头仰望,只见天上有些亮光。她取出钩绳,用力抛到井外,钩住外壁,然后抓住绳子攀到井外。出来一看,她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这是自家的院子!
为了保密,也为避免吵醒家人,她蹑手蹑脚地进入自己的房间。可是,她刚换下衣服,突然听见大门外吵吵嚷嚷的。
有人高喊:开门!开门!紧接着传来一阵粗鲁的敲门声。
焦漪吃了一惊。她侧耳倾听,这时,传来家丁的声音:干什么的?
门外之人:我们是将军派来搜查要犯的,快开门,再不开就砸啦!
家丁:小人前去禀报先生,如果他同意,再开门不迟。
门外之人催促:快点!
不久,传来吱呀一声响,家丁打开大门。
原来领头的是程东,他瓮声瓮气地叫道:叫屋里所有人到客厅集合,一个不能少。
家丁赶忙又去禀报焦烨。
焦烨已经穿好衣服。
他不知焦漪已经回家,内心颇为紧张,对家丁说道:你去通知所有人到客厅来,如果他们提到小姐,就说她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家丁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不久,张含、丫鬟、书童、负责杂务的老婆子等人来到大厅。张含一边整理头饰,一边嚷嚷:出什么大事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到了大厅,只见十多个人打着火把,拿着武器,凶神恶煞般地站在那里。
程东厉声喝道:你们家里出了个反抗朝廷的要犯,现在必须把人交出来,否则将你们全部带走!
焦烨喘着粗气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家里所有人都遵守律令,怎么突然出了个朝廷要犯?
程东:我说有,肯定就有。今天早上,我们几个弟兄看见你家中一人外出,至今未归。这个人不仅伤了我们的四匹马,而且致使四个弟兄跌下马背,受了伤。他们一瘸一拐花了很长时间才赶回城里。将军知道后,勃然大怒,令我们前来仔细查问,看究竟少了哪个人,务必将此人揪出来,绳之以法。如果不交代,对不起,全部押到衙门收监。现在我来问你们,家中包括家丁仆役在内共有几口人?必须如实回答,如果弄虚作假,格杀勿论!
程东边说边拔出刀,只听刷的一声,利刃出鞘,在灯光的照射下,寒光闪闪。
张含的幼子吓得一抖。她将孩子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程东指着家丁:你先说!
家丁默不作声。
程东又指向书童,书童沉默不语。
同程东一道来的程西勃然大怒:他妈的,想找死啊?一个个哑巴啦?
程西一把封住书童的衣领,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凶神恶煞般地问道:几个人?
书童吓得瑟瑟发抖。
焦烨:不要为难一个小孩子!我说,总共有8口人。
程东数了数,问道:8口人?这里只有6个人,还有两个在哪里?焦烨:我的儿子远在长安,我的女儿,因为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程东听后,冷笑一声,突然吼道:立即叫她出来,否则老子不客气了!焦烨无计可施,只好沉默不语,现场气氛十分紧张。
突然,程西迅速从张含怀中夺走小孩,大叫:如果她不出来,老子先宰了他!
小孩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挣扎起来。
张含又气又怕,大声说道:你敢,他舅舅是张滨,你要动他一根毫毛,小心扒了你的皮!
程西一听张滨的名字,吃了一惊,手松开了。
但是他嘴硬:我知道张将军的大名,但是,我们必须要搜查要犯,因为私通反贼之事非同小可,张将军恐怕也是爱莫能助的。
焦烨一听,剧烈咳嗽起来,怒斥他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家私通反贼?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你们日夜盯梢,我们怎么可能同反贼私通?我不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真是岂有此理!
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
张含怒气冲冲地对书童说道:去,去把焦漪叫出来,让他们看看不就成了。她身体不适,难道连走到客厅的力气都没有了?
焦烨大怒:住口!
程东:有人怀疑小姐就是那个要犯,如果交不出人,说明她外出未归,那么她白天肯定是给周成通风报信去了。由于她发现官兵追踪,便拔剑反抗,发现赢不了时,使用暗器伤马,致使官兵跌落马下……焦烨打断他的话:谁拔剑反抗?谁暗器伤马?你这是捏造。
说完,愤怒地撇过脸,不屑于看程东一眼。
程东清了清嗓子,打着官腔:看来,焦漪是交不出来了。来人,将军有令,将他们全部带走!
就在官兵准备动手时,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慢!
焦烨很惊讶,心想:漪儿送密图给周成,她何时回来的?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焦漪从容地走出来。尽管是夜晚,光线不明,但她仍显得很美丽。
她双目含威,直视程东。
程东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焦,焦漪?
焦漪鄙夷地扫视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我是冒充的吗?
程东感到十分惊疑,心想:焦府四周有多人看守,今天早上发现她外出后一直未归,那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呢?这太奇怪了!
程东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程西仍不死心,问道:家中一共有几匹马?
家丁、书童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只有两匹马,拴在马棚里。
对此,程东产生怀疑,心想:焦漪早上从焦府走出,并没有骑马,但是出城后却骑白马奔跑,那匹白马究竟是谁家的呢?
遵照赵宁的指令,程氏四兄弟带领几个士卒重点监视焦漪的行踪,对于焦家其他人,他们疏于查检。
程东心想:会不会是昨天有人趁我们不注意,悄悄地将焦家的白马牵出去,通过亲朋好友或者其他人,于今天早上在城外将白马交给焦漪呢?这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焦家一共只有两匹马,那么现在应该只剩下一匹马才对。
于是,他赶紧令两名士卒:去查看究竟有几匹马?
士卒检查后,回禀:大人,两匹马都在,并且其中有一匹白马。程东心想:这能够表明,今天早上焦漪所骑的白马并非其家中的。狡猾的程东心想:焦漪还有其他途径获得白马,但这些却很难查证,除非用酷刑使焦漪屈服,从而撬开她的嘴——但是,赵宁将军肯定不同意这么做。
其实,昨晚焦烨叫焦漪弹琴,是让她通过特殊的旋律将琴语传给一个神秘的人,让他给焦漪的出行提供方便。于是,此人今天早上将一匹白马准备好,系在古亭旁。焦烨没告诉她此人究竟是谁,但焦漪知道肯定不是周成。
事已至此,程东无话可说,只好从焦家出来,向赵宁禀报。
赵宁听完后,皱眉问道:你能确定早上从焦府出来的那个人是焦漪吗?
程东:是的,不,应该是的。
赵宁怒道:究竟是不是她?!
程东:是,是她!
赵宁:那她究竟是怎么回家的?
程东小声说:可能是她乔装打扮,我们的人没,没认出来。
赵宁皱眉思考片刻,说道:昨天被我们抓住的那个人,虽然从他身上搜查出周成写给焦烨的亲笔信,但是,信的内容并无可疑之处,学生给老师写信很正常……
这时,一名士兵进来请示:将军,刚才我们又拷问了那个为周成送信的人,可他仍然什么也没说。下一步怎么处置?
赵宁皱着眉,挥一挥手,说道:先关起来,过几天再严加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