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玉爱爱,双腿已开始打着颤,除了在心里咒骂阴魂不散的段无邪,什么也不能做,只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哦,应该连跺脚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干着急,偷偷地着急---
此时的她已仿佛被逼上绝路,只能祀悼王劲严不要说出她的名字,让她混过这一关,可偏偏事不如愿,自己越是担心的,越会发生。
当段无邪听到从王劲严嘴里冒出的名字时,脸色倏变,嘴巴张得老大,但,他很快便自我安慰一番,问:“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想必会很多吧。”
王劲严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实回答,“这个我倒不知,不过,玉爱爱这个名字很特别,想必同名同姓的机会非常少。”
王劲严一直沉浸在终于能找个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女人为伴,格外高兴,所以没有注意到段无邪在听到“玉爱爱”的大名时,那瞬间僵硬的脸色。倒是王巧瑜,她是心理医生,又是位精明的女性,段无邪的表情被她收进眼里,心中一凛,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无邪,你认识她?”
楼梯玄关处的玉爱爱,这下子,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心提到嗓子眼”的感觉了,捂着跳得叮咚响的胸口,只觉心都要跳出胸腔。
---
而客厅里的段无邪则下意识地摇头,他当然不是替玉爱爱撇谣,而是出于对自己和王劲严的考虑,如果让王劲严知道,他的现任女友是自己的前女友,他面子上也会过不去。如果让他得知自己是被他的女朋友蹬掉的,自己脸上也不会光彩到哪里去,出于这两种考虑,于是他说:“认识倒是认识,但不是很熟。她---是我好朋友的老婆的手帕交。”
感觉像坐了云霄飞车般的刺激,当惊恐到快窒息时,忽然发现已安全着陆,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便是玉爱爱此刻的形容。
腿子抽筋、心跳到嗓子眼儿,呼吸不畅、劫后余生---都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不过,也幸好这姓段的家伙还懂得说话,没有把他们以往的事儿公布出来,这让她稍稍镇定了下来,但新的担忧又浮上来---这王八糕子忤在这里半天不走,那她该怎么办?继续缩在楼上当鸵鸟?
但容不得她多想,王巧瑜一句话又把她逼回死路,“想不到你们还真有缘分,既然爱爱与你的好朋友的老婆那么要好,想必与你也都是认得的,那我去叫她下来,与你见见面,想必她见了你,肯定也会很惊讶的。”
玉爱爱这下子终于知道欲哭无泪是何感觉了,也终于明白“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感觉,她只不过向王氏姑侄俩隐瞒了她以往的恋爱经历---她就只是犯了这么点小小的错误,老天也没必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吧?
但恨归恨,恐惧归恐惧,这楼梯,是必须要走的,这姓段的王八糕子,也是必须要见的,想躲也躲不过了。
玉爱爱在下楼的过程中,只觉眼前冒出许多黑乌鸦,前边有坎,后边有崖,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死路一条。在下楼的这二十来个阶梯里,她的心尖儿已经过九转千百回了,最终,在踏出玄关处时,与段无邪惊讶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汇时,她反而镇定下来,一边缓缓踏着阶梯,一边说:“早安,抱歉,我起来晚了。”
她故意不去看段无邪,只是朝王劲严扬起害羞的浅笑,“劲严,你有客人么?”然后才把目光移向段无邪,“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在这?”
段无邪本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但真正见到她本尊时,仍是吃味、吃惊不已,玉爱爱只着一件王家保姆替她准备的桃红细棉翻领居家服,头发简单束成马尾,脸上不施粉脂,却是清丽可人,明亮的水眸,嫣红的双唇,白晰的皮肤,脖子下方隐隐露出优美的锁骨,明明是见惯了见多了也看腻了的模样,却为什么总觉她比以前更加好看?
王劲严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误以为玉爱爱见到熟人的惊讶,含笑解释说:“爱爱,这是无邪,来自香港,我刚才听无邪说他认得你,看样子,你们真的是认识的。”
玉爱爱心里又是忐忑又是紧张,生怕这姓段的把他们以前的事抖了出来,不过,幸好段无邪也顾及自己的面子,并未说破,只是把玉爱爱当作是普通认识的朋友,与她打孤如呼后便找了些无伤大雅的话来聊。
玉爱爱偷偷松口气的同时,心里的隐忧又冒出来了---事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和段无邪之间的狗屁倒灶的事儿,迟早会被王劲严知道,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
吃了早餐后,才坐着王劲严的车离开了王家别墅,也躲开了段无邪无时无刻的打量与隐含深意的拭探,当车子驶离王家别墅时,玉爱爱仿佛像打了场仗似的,浑身虚脱,瘫坐在座椅上半天没动。
与她的虚脱相比,王劲严却是高兴的,与玉爱爱确定了恋爱关系,又得到了一向挑剔的姑姑的认可,而自己也非常满意,也算是完成了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件事,心情一直是愉悦的。所以没有发现玉爱爱的反常。
“送我去招聘会市场吧,我想重新找份工作。”当车子要朝香格里拉驶去时,玉爱爱及时出声。在王劲严讶异的目光下淡淡解释,“我想了很久,做一名清洁工真的毫无出路可言,还是重新找份工作吧。”
王劲严沉吟了会,“为什么非要另外找工作,去我那里帮忙不是很好吗?”
玉爱爱摇头,“你那里我迟早都要去的,但目前为止,我还想先锻炼自己。”她说的委婉,也回答的模棱两可,既给自己留了退路,又让王劲严找不到理由反驳她,只得载她去人才市场。
可能是东方不亮西边亮的定律吧,玉爱爱在情场上总是坎坷不定,而这次找工作非常顺利,她的形象良好,亲和力很强,以她能说英语又能说白话还有在饭店里呆过的经验,非常顺利地应聘到了另一间五星级饭店的大堂经理的位置。
工作非常顺利地找好了,早上那一肚子鸟气、怨气、乌龙气统统消失不见,婉绝了王劲严的邀约,自己一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替自己的后路作打算。
纵观昨天在王家的表现,自己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能得到王氏姑侄俩的认可,也算是一只脚踏进了豪门。
可是,这王氏姑侄俩的处处试探让她疲于应付的同时,又觉丝丝哀凉聚集在心头,被称斤论两,评头论足,感觉王劲严不是在找妻子,而是像老板招牌员工所采用的试探观察评估,合格就留下,不合格就淘汰,任谁都会感觉不自在。只不过这对姑侄俩表现的非常隐晦和不动声色,比段夫人明里拭探暗里讽刺要高明多了。
可是,静下心来细想,仍是觉得与王劲严的继续交往会是站在钢尖上起舞,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如果没有段无邪的出现,或许她还不会有这种想法,但,这该死的前男友居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面前,今早上她的惊惶与恐惧,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如果为了嫁入豪门不但削尖脑袋付出一切脑力智力却仍是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那么,这种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这里,忽然感觉找到体面工作也无法使心情愉悦,不由感觉自己真的很混、很笨、也很没用。段无邪那段恋情明明就是前车之鉴,可自己为何不吸取教训呢?为了区区面子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与王劲严成天演戏,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神精,这样的日子,真的不是她想要的---可是,事情都已走到这一步,还能允许回头么?
*
正心情烦闷时,忽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试着接了起来,那头便轰轰烈烈地响起了一阵暴她的声音,“玉爱爱,今天可不是星期天,你居然敢旷工?”
是金炎堂的声音。
玉爱爱愕然不已,冷冷地道:“金先生,昨天我就已向你提出了辞呈。”
“哦,那我准许了吗?”那头的火气也挺大的,与她的表面冷静暗里怒火冲天完全相反,金炎堂里里外外都是怒火冲天。
“金先生,你认为在那种情况下,我还需要你的准许吗?”玉爱爱讽刺他,“我不会回去了,请您另找别人吧。”
“玉爱爱,我再说一遍,你现在立即给我来上班,昨天发生的事,我既往不咎。”
“金先生,我也再说一遍,您那里我是无法再做下去了。请您另找能人贤士吧。”玉爱爱果断地结束通话,忽然发觉,在这个死龟毛的臭男人面前,她还是第一次稍稍上了回上风呢。
呃,值得庆祝!
这边,玉爱爱因为小小的占了金火堂的上风一回而暗自得意着,而那边,金炎堂因为被玉爱爱毫不留情地拒绝后,火气一怒往上升,头发一根根竖了起来,狠狠捶了桌面,咬牙切齿地道:“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有了新人忘旧人。”
一旁帮忙整理书房的陈管家听了后,生生把嘴巴里含着的止咳化淡颗粒给咽进肚里去,还未化散的颗粒哽的喉咙发痛,胃里也不大舒服,好不容易等不适感消淡后,他想说“先生你这个形容词不大正确”,但见金炎堂气得脸色发青,又怕引火烧身,便默默地埋头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