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兀令真的没什么心情吃饭,她拖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稀饭,时不时越过餐桌瞥一眼坐在自己对面正优雅用餐的男人,再次叹了口气,她想吃肉。
他对她,太不正常了!这个男人不是一向很忙吗?怎么今天突然有时间陪她吃早饭?
“医生嘱咐过,你才退烧,暂时只能吃些稀饭。”
李兀令听着这话,脑袋却扭向窗外,开始研究今早的太阳究竟是从哪个方向升起来的了。
“John,”陆长空接通手边的电话,“对,去查一下,包括六年前的事。”
接着陆长空看了一眼李兀令,语气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她是怎么离开的,我都要知道。”
李兀令端着碗的手微微一滞。六年前?不得不承认,“六年前”在她心里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比敏感的词汇。
她偷偷朝陆长空瞄了一眼,正好撞见他审视的目光,李兀令立即慌忙移开视线,端起碗喝了口粥。
“哇——”滚烫的热度烫得她不由将粥吐回了碗里,再次抬眼就看见了陆长空带点紧张的目光。
紧张?不不不,一定是她看错了,这是嫌弃的目光,这样想着,李兀令看着陆长空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这个男人对她的嫌弃真是一点儿也不避讳啊!
李兀令就跟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嘟着嘴盯着自己这只小瓷碗。
多好看的青花瓷啊,就因为她不小心又将滚烫的粥吐了回去,恐怕就要被陆长空丢掉了……
她不痛快地摸了摸嘴,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说:“我先走了。”
“站住。”他的声音不像昨晚那么温柔,有点冷硬,仔细点听还有些不好意思,“一会上去换件衣服,跟我出去。”
说着,他就不由分说地站起身。
“我……我今天还要去上班!”见他脸上现出端凝来,她立即解释,“不是找借口!我很勤劳的,只是之前被你关着,所以……”
“嗯。”听了这话陆长空不大高兴,只是克制着,强迫自己的脸上流露出兴致来,缓缓开口道:“那你准备吧,我待会送你去。”
李兀令愣了一下,小声回答:“……不用了……”
陆长空摊开手,微微歪着头,脸上挂着笑,说:“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陆长空出卖美色,让李兀令脸颊微微一红,酝酿了半晌也没敢拒绝。
兴许是以前只顾着怎么让李兀令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陆长空这才发现,这小东西难为情起来竟是那么可爱。
陆长空又笑着凑近一些:“不然别去了,我养你。”
“我才不要!”李兀令没底气地抢白了一句,立即又红着脸低下头去了。
陆长空索性绕过餐桌坐到了她的身旁:“是我轻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又志气?”
看着他灼灼的目光,李兀令说不出的慌张。怎么只过了一晚上,这个男人就跟转了性似的突然对她和善起来了?
他用手指轻轻端起她的下巴,对她挑唇一笑:“真的不要我养你?”
接着李兀令红着脸甩给他一句“再见”,拿起椅子旁的背包便匆匆忙忙奔了出去。
出去时她正好撞见走进来的方塔格。
看着李兀令慌乱跑出去的背影,方塔格一脸的莫名其妙,慢慢走到陆长空跟前,见到自己这位总裁竟也是出奇的好心情。
“李小姐怎么走了?您好不容易能推掉工作带她出去玩儿……”
“塔格,你知道她在杂志社的近况吗?”陆长空将视线从李兀令消失的地方移开,若有所思地问他的秘书。
“嗯,知道。李小姐很喜欢杂志社的工作。”
陆长空微微一笑:“她还是一样。”
方塔格没说话,看这意思,陆先生是打算冰释前嫌,好好相处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就会迎来一位总裁夫人。
陆长空的这位秘书是一个极其精明的女子。方塔格早早的就被陆长空的父亲派往他身边,与陆长空朝夕相处很多年,大到公司业务,小到私人生活,这位秘书长一直恪守本分行正道,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位没有情陷在这个男人的魅力之下的女子。
方塔格不是不动心,而是知道属于她的东西躲也躲不掉,而不属于她的,纵使追得遍体鳞伤,他也终究不会是自己的,所以,她早早的让自己对陆长空绝情,接着,她就看到陆长空为了一个女人疯狂的样子,看着那张禁欲的皮也被陆长空自己撕掉,有时不免会哀叹被陆长空看上,李兀令接下来的悲哀命运。
作为唯一一个跟随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却能逃脱掉“陆先生情网”的女子,方塔格依旧看不透陆长空,她不知道为什么陆长空会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整整一天,陆长空就这么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公事,脑子稍稍一不留神就会想到李兀令。
最初去找她只不过是为了再续前缘,接着她不记得自己了,作为报复,留她在身边不就是为了折磨她、让她痛苦吗?可,为什么当他听到那样的话之后会变得那么恼火?
陆长空烦躁地揉了揉额角,转向窗外,深邃的眼眸中蒙上一层浅浅的迷茫。
“李兀令,我该拿你怎么办……”他问自己。
方塔格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走进来,拖着关辉一,直接走到陆长空跟前。
“总裁,有件事——”
“你当我哥是警察局?丢人你去报警啊!”关辉一明显不愿的被拖进来。
“关辉一你——”
“吵什么!”陆长空凉凉的一个声音就让这原本吵闹的两人瞬间安静了下去。
方塔格狠狠白了关辉一一眼,推开他走到陆长空跟前:“总裁,李小姐有点路痴……”
方塔格顿了一下,接着道:“所以她走丢了......”
话音落半晌,陆长空就这么一言不发,这让方塔格心里很没底。
关辉一拉了她一下,凉飕飕地说:“走吧,你看先生都不耐烦了。”
“什么叫‘走丢了’?”陆长空带着些许凉意的声音轻而易举漫过了关辉一的奚落。
方塔格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总裁,不久前家佣打电话来,说李小姐一天没有回家,于是我就给她去了一个电话,额,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昨天的病还没好,可能是低烧……”
他的话还没说完,原本泰然坐着的男人便猛然站了起来,直接拿起外套就一边往外走,无缘无故的劈头盖脸地质问:“她是蠢货吗?走路都能把自己弄丢?”说完话陆长空就恨恨地骂了一声“该死”,便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时关辉一就震惊了,和陆长空认识二十多年了呀,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向来泰然的男人如此慌乱。
“总裁!一会儿你还有个会议呢!”
陆长空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直接走过关辉一,下楼。
片刻之后,关辉一追着出来,在停车场上,他忍不住质问道:“哥!不是说要给这女人难堪吗!”
陆长空一脸不耐烦,转回身看了关辉一一眼:“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关辉一从没像现在这样跟陆长空叫过板,所以,当陆长空看向他的时候,他就怂了,接着他还是选择强硬道:“你都因为她失去当父亲的机会了,你怎么还顾念着她?”
陆长空看着关辉一,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长空才缓缓拉开车门,迟疑了片刻,然后坐了上去,告知等候的司机:“开车!”
陆长空的专车扬尘而去,留下关辉一在后面叫骂:“陆长空你简直疯了!这是你第几次为这女人放你合作伙伴们鸽子了!就算你家大业大败得起又怎么样,谁怕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