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荞汐眸子里倒映着的便是自己慌张的神情,慕荞灵见此,心中后悔却已经来不及。
那双可恨的眼睛里竟然带着笑意,慕荞灵知道,自己根本不该质问的,答案已经写在她脸上了。
慕荞汐抬手示意莫言不必阻拦慕荞灵,看她脸上恍然大悟的神情,既然想明白来龙去脉,不敢继续造次。
“妹妹说话可要当心啊,这是在郡王府,郡主面前,你的一言一行,便就是慕侯府的一言一行。”
慕荞汐故作矜持,说话之间不自觉的都有一股茶味。
慕荞灵气得心中发狂,这个贱人,将自己害成这样,现在还敢说她辱没了慕侯府的名声吗?
慕荞灵紧紧的攥住拳头,想要再说点什么,却都化作碎音从嘴里溢出来。
后者只是气定神闲的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才笑着说。
“虽说我是个愚钝的姐姐,但你也不可在外面这般的言行无状,妹妹今日这般气恼,是在怪姐姐不成?”慕荞汐说着,疑惑的眼神还落到了莫言身上。
莫言至始至终都是淡漠的垂着眼睛,除了护在慕荞汐身边之外,仿佛一切的闹剧都与他无关。
“我知道了,妹妹一定是在怪我,没将事情说清楚,妹妹千金之躯,扮做丫鬟也实在是委屈,母亲不知道心疼你,姐姐心疼你。”
慕荞汐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钝刀子一般割在慕荞灵的心尖的痛处上。
她目眦欲裂,后牙都快要咬碎了,生生是不敢在楚长乐面前和慕荞汐争执起来。
慕荞汐顺势而为,倒满一杯酒,站起身敬向楚长乐。
“今日之事,是臣女之过,还请郡主殿下海涵。”
慕荞汐的求情,对于事态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个慕二小姐,乔装打扮到百花宴上就算了,方才说的这么好听,自己不也是将身份抖落出来了吗?”
说话的是骁骑营将军的嫡女,生性傲慢,自然是看不惯慕荞灵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性子。
“就是,郡主今日好好的百花宴,都被这个慕二小姐给毁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慕二小姐和慕大小姐分明都是慕侯府出来的,怎么就这般天差地别?”
这话便是刚才那婢女的主子所说的,今日这么一前一后的看下来,她自然是知道楚长乐偏向于慕荞汐,厌恶慕荞灵。
这样拍马屁的机会,断然不能放过。
见风使舵的,断章取义的,众人小声的谈论不断的凌迟着慕荞灵的那点羞耻心。
楚长乐站起身,回敬了慕荞汐一杯酒,放下的时候,言有所指。
“郡王府永远都是欢迎慕大小姐的,只是慕大小姐今日识人不清,我不和你多计较,望你下次来的时候,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郡王府带。”楚长乐说完,看了慕荞灵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她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话说的,算是楚长乐对慕荞汐有了极高的期待。
甚至这次的百花宴没结束,就已经开始寻思着下一次的见面了。
慕荞灵仍旧是像一个奴婢一般站在桌案前面,除了被羞辱的愤怒,她已经嫉妒的要发疯。
凭什么?自己都已经这样做小伏低了,还没得到母亲所说的好处?
凭什么,楚长乐竟然会对这个贱人另眼相待!
妒火在心中燃烧,慕荞灵的指甲断在掌心,配上她鲜红一片的手背,殷红的血顺着掌心滴落,若是仔细去看,便觉得格外骇人。
楚长乐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是有几分隐晦的意味。
却不想到,之前一直都不做声的慕荞汐突然笑着回应,“郡主,您这样说,臣女实在是惶恐,妹妹与我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是骨肉至亲,臣女相信,她断然不会是那种人的。”
慕荞汐不说还好,她这一说,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长乐郡主口中的“阿猫阿狗”是何人。
慕荞灵脸面丢尽时,她又不痛不痒的进一步说,“妹妹是慕侯府的女儿,慕侯府自然是不会失了这份礼数的,御赐的花也好,今日的闹剧也好,待臣女回去,都会差人前来给郡主一个交代。”
慕荞汐这番话,看似求情,实为请罪,请的还是慕荞灵毁坏了御赐花朵的罪过。
论高论低,慕荞汐的嫡长女身份在众人面前也要更坐得住一些,再加上两个人都是慕侯府的女儿,长姐如母,任谁说慕荞灵有罪都没有慕荞汐说来的有力。
慕荞灵颜面尽失,只恨不得找一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面对慕荞汐的以退为进,楚长乐沉吟片刻,才笑着说,“罢了罢了,这闹剧虽说是源于慕侯府,但今日的头筹也算是慕侯府的下人最为出类拔萃,算功过相抵,我也不会怪罪什么。”
说着,楚长乐还对身后的婢女眼神示意,婢女赶紧去将托盘端上来。
那盘中放着的,正是百花宴的头彩。
“赏给慕侯府的小姐,也算是合情合理。”楚长乐说着,只是眼神赞赏地看向莫言。
显然,这不是卖给慕荞汐一个面子,更是楚长乐对莫言的赞赏。
百花宴在众人的恭维中落下帷幕。
临近回府之际,曲嬷嬷焦头烂额的看着已经整顿好的马车。
慕荞灵还在角门边上赌气一般的站着,说什么都不愿意如来时一般扮做婢女走回去。
曲嬷嬷苦口婆心的拽住慕荞灵的衣袖。
“二小姐,咱们今日的事还要担心大小姐会不会回去告状呢,您若是还这般,得罪了大小姐,她回去添油加醋的跟主母和侯爷说了,您可怎么办啊。”
慕荞灵纵使千百个不情愿,总算是顺着曲嬷嬷的台阶下来,跟到马车旁边。
刚到慕侯府门口,慕荞汐舒展了一下筋骨,正打算回屋躺会的时候。
身后的慕荞灵高声叫住她。
“姐姐,平日里我对姐姐也是问心无愧的,你为何要这般的折辱我!”慕荞灵说着,泪珠子跟不要钱一般往下落。
这时候,迎接二人回府的苏氏,正好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