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瓶挂断电话之后,林天蝎陷入了短暂的迷糊状态。
实在不太清楚沈水瓶有什么立场这样生气,有什么立场对曾经身为他的姐夫的自己如此咆哮,如果是双鱼的现任男友许牧羊打电话过来,对着自己不断地大吼大叫,发泄情绪,林天蝎觉得完全可以接受,但是,问题是,现在朝着自己发泄情绪的,竟然是莫名其妙的双鱼的弟弟。
实在让人感觉匪夷所思。林天蝎非常专业的想,双鱼的这个弟弟,沈水瓶,要么他就是脾气火爆得就像得了肾结石,要么他就是有着超级无敌的、差不多可以去来精神病医院诊治诊治的“恋姐情结”。
只有这两种解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合乎逻辑的解释。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沈水瓶爱上了许牧羊。没错,如果沈水瓶是一个同性恋的话,那么,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对着自己大吼大叫,歇斯底里了,因为,他爱着许牧羊,他在得知自己和双鱼死灰复燃、旧情复燃之后,为许牧羊感到了威胁,所以,他要替许牧羊发泄那股愤怒的情绪。
虽然最后一种解释显得有些无凭无据,十足荒谬,但有时候,最荒谬的答案,往往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就在林天蝎站在卧室落地玻璃窗旁边,俯视着东京涩谷的繁华街道上,那些车前灯汇聚而成的闪闪发光的光的波涛汹涌,然后任凭自己的推理和思绪漫天纷飞,也可以通俗点称之为“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那边有了动静,“哗啦啦”的水声慢慢地减弱了,很快,沈双鱼已经打开了浴室的们,从浴室走了出来。
“双鱼……”
注意到浴室的动静了,林天蝎马上转过身来,穿过卧室,再穿过客厅,再走过走廊。趁着沈双鱼不注意,把手机放回了梳妆镜前的柜子上,沈双鱼的红色手袋里面。
“我洗完了,你去冲个澡吧。”
沈双鱼简短地说着,就站在梳妆镜前,开始用电吹风吹起湿漉漉的头发来。
林天蝎知道,沈双鱼是想要快点吹干头发,然后换好衣服,离开这个情人旅馆。当然,她还不至于先走一步,而把林天蝎一个人留在情人旅馆,所以,沈双鱼让林天蝎也快点去浴室,把身体上结合的残存物体,全部清理干净。
然而,虽然沈双鱼是那种平静的,柔和的语气,但是,听沈双鱼说要自己去清洗一下自己,去“冲个澡”,林天蝎还是感觉有些受伤,因为感觉沈双鱼说这句话,有那么一点嫌弃他的意思。
“双鱼……”
林天蝎站在沈双鱼后面,看着忙于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沈双鱼,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终于还是欲言又止。
“你怎么啦?”
沈双鱼注意到林天蝎站在自己身后,那种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欲语还休的古怪表情,便一边吹着头发,一边这样问道。
然而,被沈双鱼这样问了,林天蝎只是笑了笑,耸了耸肩膀。
“既然没话说,你就别傻站在这里了,快点去洗澡吧。”沈双鱼再次吩咐道。
“好,我现在就去。”林天蝎决定不想太多,不停地告诉自己,所有的原因,都在于自己过分的敏感了。“我现在就去。”
这样说着,林天蝎走进了浴室。浴室里的灯光依然十分的明亮,但是镜子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林天蝎走了过去,用手擦拭掉一些水汽,旋即,从镜子里,浮现出了林天蝎的苍白的面孔。
苍白得有点像献血过度、又营养不良的少年。就是那种每餐都吃白菜,连玉米都很少会吃的贫困生,每天都拿着一个生锈了的不锈钢碗,去食堂打几毛钱的米饭,再打几毛钱的白菜,每日消费差不多两元,就是这样的贫困生。
也有点像是那种穷得没办法再穷的留学生,被迫去餐馆刷盘子,大冬天时,满手的冻疮,稍微碰到那冰冷刺骨的水,感觉整个手指都要断掉,但是,依然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餐馆刷盘子。然后,睡眠严重不足,就算是在走路,甚至跑步,都很有可能会直接睡去,很多症状都与嗜睡症极其相似,那是因为实在没有时间睡觉,每天都面临着严重的毕业升学压力,课业压力,语言压力,论文压力,还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打好几份工。
总之,非常非常痛苦,承受非常非常巨大的压力,诸如此类,极其极其的贫困。
林天蝎感觉自己不是经济上的贫困生,而是爱情上的贫困生。
真是糟糕透了。林天蝎觉得自己现在连可以生锈的不锈钢碗都买不起。
就在林天蝎感觉自己被沈双鱼嫌弃,超级郁闷的时候,就在门外不远处走廊上的梳妆镜前用电吹风试图吹干头发的沈双鱼,听到了手机铃声在响。
这个时候,会有谁打电话过来呢?
沈双鱼感觉有些奇怪。稍微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到底会是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过来,应该不可能是许牧羊,因为沈双鱼记得自己下午的时候,打过电话给许牧羊,告诉许牧羊自己今天晚上留在东京了。
老实说,除了感到奇怪之外,沈双鱼还感到非常的恐慌。因为如果真的是许牧羊打来电话的话,那么,她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正常地应付过去,能否舌头不打结,能否不结结巴巴,能否不语音颤抖,能否不泣不成声,等等等等。
毕竟,她刚刚做了她这辈子可能最最让她自己后悔的事情。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后悔药的话,就算是赔上全部的家当,她都愿意买一颗来。
然而,手机铃声仍然在不停地不停地响着,响着,就像是拿刀子逼迫在了沈双鱼的脖颈上,然后,绑架犯强有力的、不容置辩的声音在沈双鱼的耳畔炸起:
“快点接电话,快点接电话!!!”
老实说,沈双鱼真的不敢接电话,如果是许牧羊打来的电话,沈双鱼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调整好心情,和他正常地通话。
眼下的沈双鱼,急得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沈双鱼被逼迫着,颤颤抖抖地,从梳妆镜前面的柜子上红色的手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因为是在东京购买的手机和手机卡,眼下,手机屏幕上并没有显示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但是,沈双鱼当然知道这个号码,她当然知道。
因为那个号码,是她男友的电话号码。
果然……
果然是……
果然是许牧羊……
一切都完了……沈双鱼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了悬崖边上,风吹得那么狂躁,如同狮子王辛巴的父亲的声音一样,让人感到战栗,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