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恶兆,而且这个恶兆马上就得到了验证。
当天晚上,沈双鱼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打来的电话。
“请问,您是沈双鱼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了类似于医生的那种很冷静的声音。
“是的,我是沈双鱼。”沈双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跳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了,她不自觉地把手抚到胸口处,试图平息自己的心跳,但是,她必须承认,这实在是收效甚微。
“那么,请问,您是沈水瓶先生的姐姐吗?”那个过分理智的声音继续冷静地说着。
沈双鱼突然想要嚎啕大哭。她就知道有人出事了,有人一定出事了,但是,她无法接受那个人就是沈水瓶。沈水瓶那小子出事了?沈双鱼根本无法接受。
胸口就像是堵了好多好多的黄沙,沈双鱼感觉自己一点也喘不过气来,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朦朦胧胧,看不清楚,甚至连听觉,都无法正常地运转,只是一片浑浑噩噩,不知所云。
这种状态,实在是糟糕透了。沈双鱼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沈双鱼小姐?沈双鱼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显得好模糊好模糊。
沈双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对着电话说道:
“那个……那个……我弟弟……我弟弟他怎么样了……”
沈双鱼甚至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在剧烈地颤抖,因为她的心跳的声音实在太大,“噗通噗通”地,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给湮没了,所以,她甚至很难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双鱼……双鱼……你怎么了?”
刚刚去倒威士忌的许牧羊,折返回来,发现了全身虚脱在沙发上的沈双鱼,慌忙把两瓶威士忌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到了沈双鱼的身边来。
“牧羊……”沈双鱼一头栽进了许牧羊的怀抱里面,痛哭失声,“水瓶他……水瓶他……”
许牧羊用尽全力,抱紧了沈双鱼,用一只手支撑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沈双鱼的头发,安慰着她:“别担心……双鱼……让我来接电话……一切有我……”
沈双鱼在许牧羊的怀抱里,慢慢地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把手中的电话递给许牧羊。
“你好,我是沈双鱼的未婚夫,她现在可能没办法听电话……请告诉我吧……”
许牧羊尽量用冷静的声音这样说着,与此同时,一只手仍然在温柔地抚摸着沈双鱼的头发,轻轻地安慰着她。
然后,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说了些什么。很快————
“原来如此……”许牧羊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沙哑。沈双鱼的脑袋在那一刻绷得紧紧的,马上就要绷断似的,她死死地望着许牧羊,手指在不停地颤抖着。
再然后,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又说了些什么,而许牧羊的声音,更加发着颤:
“我知道了……我和我未婚妻马上就过去……谢谢您……”
许牧羊这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沈双鱼则在许牧羊的怀抱里,颤抖得愈发厉害。许牧羊还从来没有看过沈双鱼颤抖得这么厉害过。
而且,许牧羊也从来没有发现,沈双鱼在乎沈水瓶在乎到了这种地步,许牧羊定定地望着沈双鱼,他感觉她的脸苍白得如同木乃伊,好像马上就要死去,或者已经死去了一样。
“双鱼……”许牧羊忍不住怜惜地呼唤着沈双鱼的名字,抚摸着她的头发。
“怎么样了……”沈双鱼已经溢出泪水的红色眼眶里,迷蒙的泪眼,直直地盯着许牧羊,仿佛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似的,“水瓶他……水瓶他……怎么样了?”
许牧羊却有了短暂的默然。
“牧羊……”沈双鱼很快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喊,“到底怎么样了,牧羊……”
许牧羊把沈双鱼抱得更紧了,他的心,也如同被什么可怕的力量揪住似的,疼痛了起来。
“双鱼……水瓶他……他刚刚出了车祸,现在……在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接受紧急治疗……我们快去吧……双鱼……你……现在……”许牧羊结结巴巴地说着。
“我没事……牧羊……”沈双鱼挣扎着,试图从许牧羊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我们……我们现在就去吧……去东京大学附属医院……”
“好的……双鱼……我们现在走……”许牧羊这样说着,就把沈双鱼抱了起来。
“不用,牧羊……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走……”沈双鱼这样说着,推开了许牧羊的拥抱,于是,许牧羊就改用搀扶的方式,搀扶着沈双鱼,往外走去。
“车祸……是吗?”在飞速行驶的出租车里,沈双鱼闭着眼睛,蜷缩在许牧羊的怀抱里,颤抖着声音说道。
“医生说抢救得很及时,一定没问题的。”许牧羊这样宽慰着沈双鱼。
“你不用安慰我,”沈双鱼说道,“我没事的,我只是……嗯……只是刚刚那么一下子,有那么一点点的接受不了而已……”
许牧羊点点头,望着沈双鱼,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坚强的人,我相信你。”
“嗯,谢谢你,牧羊。”沈双鱼微微笑了笑,看着许牧羊说道。
很快,出租车达到了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除了沈双鱼和许牧羊,只有近亲才能到重症监护病房,也就是ICU探视躺在病床上的沈水瓶。
“我们要去重症监护病房,探望沈水瓶先生。”许牧羊对前来招呼的护士这样说着。
“请问,您是沈双鱼小姐吗?”护士这样问道。
“是,我是沈双鱼,”沈双鱼回答,“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许牧羊。”
“那么,沈双鱼小姐,许牧羊先生,请跟我来。”护士这样说道。
“我弟弟他,沈水瓶他,怎么样了?”沈双鱼着急地抓住了护士的衣角,这样问道。
“因为得到了及时的抢救,我认为生存的希望非常之大,现在,大概已经做完了紧急抢救的手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马上就会有沈水瓶先生的主治医生来和你们说明情况,所以,请您先不要太过着急,等一会儿就能知道您弟弟的消息了。”
护士这样宽慰着,然后带头走在前面,带着许牧羊和沈双鱼往医院里面走。
于是这般,沈双鱼和许牧羊到达医院的时候,沈水瓶已经做完了紧急抢救的手术。沈双鱼和许牧羊被护士招待着,走过了医院昏暗的走廊。
在进入重症监护病房之前,那位带路的护士对值班护士说了几句,然后带着沈双鱼和许牧羊穿过了一道厚重的大门,就来到了病房的外间。
许牧羊依然搀扶着沈双鱼。沈双鱼和许牧羊在这里脱下了鞋子,换上放在这里备用的拖鞋,然后,用消毒液洗过手之后,又穿上了隔离衣帽和口罩。
这样全副武装之后,沈双鱼和许牧羊走进了重症监护病房,推开第二道门进去里面之后,沈双鱼看到,里面荧光灯的泛白的灯光,照着宽敞的病房。
这个房间完全是人工控制的,没有窗户,全部依靠人工照明,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终于,许牧羊搀扶着沈双鱼,走到了一张病床面前。病床之间摆满了监视器之类的仪器,根本看不到躺在床上的人。
而沈双鱼已经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