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艰难地睁开眼睛,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窗帘挡住了强烈的太阳光,沙发上蔡思琪还在熟睡。她不记得昨天晚上大家喝了多少,说了些什么也大抵忘记了,只是很烦躁,忽然间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每天都那样茫然地前行。
完全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就像蔡思琪说的,曾经以为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行才是有意义的生活,但是当失去了在后知后觉中明白的最重要的东西以后,忽然又觉得自己的生活没了意义,不知道当初坚持的是什么,然后孤独麻木地走下去。
拉开窗帘的一角,外面明明阳光明媚,却感觉满屋子的压抑,像是在阴天里喘不过气,深呼吸,还是那样烦躁,甚至有些惶恐不安,没了理想没有目标,不知道自身存在的意义。
几次深呼吸,心中那股压抑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于是决定去冲个澡,消散心中的烦闷。躲在水下,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却欲哭无泪,蹲下来,双臂抱着膝盖,头埋了下来,还是觉得不清醒。
把水调冷,在冰冷的水中,身子瑟瑟发抖,眼看着双臂上的疙瘩升起,再度深呼吸,看着镜子里,自己单薄的身子不停地抖动着,泪水终于留下,双唇有些发白,原来一直生活在困顿中,很多问题不愿意去面对,当醒悟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心中的惶恐不安。
穿好衣服出去便看见蔡思琪又坐在沙发上吸烟,双腿盘在沙发上,看着她走出来,一副病态的摸样,不由得皱眉,“你洗冷水了?”
“恩,醒醒酒。”
“我过去冲个澡,等下就出发去看画展,晚上的飞机。”
“恩。你不要抽那么多烟。”
“呵……习惯了。”
看着蔡思琪那一丝苦笑,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心情再度烦躁,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披着未干的头发,就这样窝在床上,看着窗帘打开的那一条缝隙,泪水再度留下,不是为了谁,只是醒悟过来觉得生活非常迷茫,带着丝丝恐惧,不知道自己想要追求什么。
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听到敲门声,硬撑着眼,起来去开门,蔡思琪已经拿着行李在门口,侧身让他进门,自己感觉头有些晕,不理他,再度躺下。
“怎么了?不舒服?”
“恩,头有些晕。”
蔡思琪走到床边,探手帮她把脉,眼神一下僵硬,抿着嘴巴不说话。暮暮抽了抽手,拉着被子,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暮暮扭头看着蔡思琪又走到沙发坐下,点烟,“你不要抽烟了,满屋子都是烟味了。”
听着暮暮有些抱怨的话,他把刚点燃的烟灭了,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小。久久才悠悠的说了一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回去去一趟医院检查吧。”
听到这句,艰涩的眼睛一下睁大,例假已经快两个月没到,原来以为是心情不好导致的,却没想到真的怀孕了,怪不得近段时间越来越嗜睡,心情烦躁。
她跟贺晨说好了要个孩子的,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不是吗?可是现在呢?什么心情?只是一片空白,失却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这一趟的台湾之行,目标就是展览,还是不想错过了,起来收拾一番,他们决定还是看完展览便回K市。
同一家酒店。
暮暮和蔡思琪刚走出房门,走廊的尽头,贺晨和陈晓相继出门,他们说好了在楼下等苏菲。陈晓拉了一把贺晨,贺晨莫名其妙,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暮暮和蔡思琪一起从房间里出来。
贺晨刚好迈出去的脚步生生地卡住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但是站在一边的陈晓却可以很明显地感受那股子的寒气,“表哥,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贺晨没有看陈晓,一直盯着暮暮和蔡思琪消失在电梯处,很想冲上前去质问,可是又害怕,大脑一片空白,他的妻子,跟着别的男人,还是前男友,在他未知的情况下,一起出现在台湾,还在一个房间里出来,是个男人都不会忍着,或者说,不是个蠢蛋的话,就不会觉得他们什么都没有。
陈晓看着他,拉住他的那只手被狠狠甩来,之前怔住的男人反应过来,快速地跑到电梯口,不停地拍打着已经下降很久的电梯,心一下跟着往下沉,跑到楼梯处,快速地跑下去,希望能追上之前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女人。
酒店的大厅处,人来人往,贺晨冲出门口,张望了很久,就是没找到,而就是前几秒,暮暮和蔡思琪坐上了去博物院的车。
“醒了?”
暮暮睁开双眼,看到自己在医院,浑身打了个寒战,她对医院有恐惧症,“我怎么了?”
“在去博物院的路上昏迷了,想是你早上洗冷水的关系,孩子在这段时间很脆弱,你还是要注意些。”
“对不起,耽误了你去博物院了。”
“醒了就好,我让阿涛去帮退房了,我们改班机了,回去后好好休息。”
沉默许久,蔡思琪忽然想起他们出门还未吃过东西,“你在这躺会,我去买点东西回来给你吃,下午一些再去机场。”
待蔡思琪走后,暮暮忽然很想给贺晨打个电话,只是觉得有些无助。可是电话在耳边响了无数遍,只有一个冰冷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不知道他出差日本后是不是电话没办法打通,只是心凉凉的,之前感觉很迷茫,不过是恨蔡思琪曾经的不珍惜,而今回头跟她说他后悔了,她恨这样的他,既然放开了她为什么还要回头来跟她说这些。
贺晨呢?结婚后,大家对那个家根本就不积极,冷冷清清,他简直就是个工作狂,她要的幸福就那么简单,为什么他不愿意给,她不过就是想在自己孤独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可以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可以陪自己说几句话,她从来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要的不过就是个态度,可是得到的,全部都是这样的忙碌,在那些东西之外,自己到底被放在了怎么的位置上?
于是,她再也不想在贺晨那里得到跟蔡思琪一样的对待,她决定对自己好,让自己不去在乎,可是骨子里,是个女人都想要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丈夫疼爱的,维持那样的婚姻是否有意义,是不是跟曾经维持那份初恋那么痛苦,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留下。
对待蔡思琪,对待贺晨,都忽然生出了一股烦闷,就是厌恶的情绪,希望可以都离他们远远的,但是,他们一个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一个是她的丈夫,她要跟着过一辈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