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端只是纪灵与王主任，故除却几个政府记者外关注度不大。倒是方子北一处，近年来与季雪打得火热，几乎所有的镁光灯都朝一处去了。纪灵倒也乐得清静。
却是第二天报纸一出来，令纪灵大跌眼镜。她与王主任递花的照片竟被放在了商业版的头版。照片照得极好，将纪灵的笑纳入其中，手势、微笑、表情无一不恰到好处。而至于季雪与方子北，则在下面的小图中放置了几张，看上去也是十分的伉俪情深。
刚把报纸翻阅了一遍，就听到电话响起，按下通话键，易远芝的声音传进来，“纪小姐，简先生到了。要不要在会议等？”
纪灵嘴角一抿，“不必，请他进来吧。”
不过片刻，敲门声起。易远芝带着笑意进门，“纪小姐，简先生来了。”
微一点头，等易远芝出去，纪灵才拿起报纸问，“是你的杰作？”
简俊轻轻一笑，“还不错罢。”又认真瞧了一下，“你倒还挺上相。”
纪灵只觉自己处于无力状态，不由笑道：“这次上了头条，只是别人都会猜想是东程在后面动了什么手脚。又或者，东程与政府关系密切等出来。若是这个王主任十分正直，只怕以后东程的日子不好过了。”
“倒不必担心。”简俊一幅天塌下来也不怕样子，“毕竟当天是姓王的主动向你示好，被拍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像他们那样的人，是在官场中混成了人精，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纪灵微微一笑，“说的也是。”
简俊笑着起身，“我该走了。一会儿的午餐建议你叫外卖。”纪灵还未消化他话中的意思，他已开门离去。她打开报表，看了一下近两月东程的运营情况，正要研究股市走势时，听到电话响起，“什么事？”
易远芝的声音传进来，“纪小姐，有两个报社的人过来想要采访你，方便吗？”
纪灵脑中闪过简俊刚刚幸灾乐祸的脸，不由苦笑，“哪两个报社？”
“嘉忆和新闻周刊。”
纪灵抿抿嘴，知道自己不善应付这些，便笑道：“这应该是公关部的事情吧，你先知会陈清止琳，再由她安排吧。”说完，又重新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曲线，东程及方氏运行都极好。有人说过，企业上市其实就是一场成人礼，既是成人了也就显示其不再容易被打倒，企业有了固定的融资渠道，使得债务有了实质的保障，因此不容易垮掉。但是上市又是聪明人的游戏，多少人多年积蓄毁于一朝。纪灵自认不是聪明人，她选择以这种方式对付方天华，不过是选择最易成功也最易翻身的方式罢了。
陈清琳的效率不容置疑，不到五分钟，她的电话如期而至，“纪小姐，这件事只是风传，你并不便于当面回应。所以记者我都打发走了。”她笑道：“这种事情越扑朔迷离越好，所以纪小姐，若有人采访，你只须回答四个字……”
纪灵笑着接道：“无可奉告。”
陈清琳在那头笑起来，“就是就是。”
两人其实并不熟，即使在公事上交集日多，但不同的处世方式也使得两人并没有私交。纪灵万没有想到，就是这句小小的调侃，倒是令她多了一个女性朋友——纪灵向来没有什么朋友，更少女性朋友。
晚上回家仍是一个人，拒绝了易远芝和简俊的好事，出租只要路口。她沿着那头路灯晕黄的路走了很远。路旁是菜园，此时正是丰收时节，隐隐有菜香传来，她用力的动了动鼻子，竟然感觉十分幸福。
走到半路，脚着实有些疼意。她便脱下高跟鞋，将鞋带绑在一起，如在海边一样提在手里。路是水泥路，并不如何扎脚，一些细微的粗糙令脚底十分舒服。回到黑黑的别墅里，将所有的灯都打开，越发觉得空旷。
十点骆轶轩的电话如期而至。只是一些平常的话，倒也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挂掉电话的时候，骆轶轩说：“快回来了。”
纪灵只是轻轻的哼了一下便挂掉电话，她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不可抑的，眼睛随之下滑。其实她是个被压抑的人。从小时候的被人捧在手心，后来独自一人。若是未曾经历过关爱她或者并不觉得温暖可贵，可她曾经被人那样宝贝过，一旦重拾这种感觉，令她无法不着迷。
她想，一切都应该结局了。
第二天去公司，她便十分留心着方氏的股票。又专门抽时间去拜访了王主任。去时正好不在，却也足以看出头版力量的作用明显，纪灵刚至国土局国口，便有人指着她说悄悄话，找到接待处时，那保安直接说：“王主任现在不在，要不要打个电话？”
纪灵看了看时间，已至四点，再等下去只怕会太阳落西。她对于别人的误会心中虽有芥蒂，却又不能解释，只得道：“不必了，只是路过，有空再过来吧。”
那保安朝她一笑，并没答话。似乎她的到来天经地义。
纪灵有些迷惑，什么时候中国官场竟如此开明。她在查王主任履历时，上面明明标着已婚。莫不是男人出轨天经地义。
她边想边笑，惊觉自己的变化，竟能如此自得其乐。然既找不到王主任，工作仍是要做的。手头上放着几个小企业，简俊查探下来，正是方天华所注册。企业没有实业，只是一些机电贸易，但钱财流转极快。想必这些年来，方天华用此与方氏作的交易不在少数，这便是明目张胆的鲸吞股民财产了。
其实他做的并不隐密，甚至可说十分明显，只是他向来表现得正派且自然，才没有人愿意去怀疑他，加之这企业虽小，却十分的遵从合约精神，从不拖欠货款，十分的及时到位。纪灵能注意到此处，却是与方子北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