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迟疑了一下,“不用了,你先去吧,我会在指定时间内到的。”
她自然不能让陈清琳知道她和骆轶轩住在一起。等陈清琳一走,她便交代了一下易远芝,易远芝见她下楼,道:“纪小组,你要回家吗?下面已经备好了车。”
纪灵觉得易远芝实在心细,却又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这几年她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即使是去证券大楼也是需要才去,从没有人给她安排得这样妥当。她也不知自己要作哪种表情,正想着如何回话,易远芝先说话了,“纪小姐,我是听骆先生说纪小姐住的地方远,不好打车,所以让我留心着点。刚才陈部长离开,又说纪小姐要走,所以我先备着车。如果纪小姐觉得坐公司的车不太方便,那我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
这一番话说下来,纪灵只能微笑,道了谢匆匆离开。那座别墅实在是太大,也不知清洁工都什么时候过来,只知道别墅里一年到头都是干干净净,却又冷冷清清的。初到时一门心思都放在骆轶轩身上,倒并不觉得这房子如何冷清,他一离开,纪灵倒觉得这房子冷清的慌,她换了鞋,也不急着换衣服,倒是先躲在沙发上瘫着了,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却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要去参加宴会的事情被她扔到脑后许久了。
最终是被一阵急切的铃声吵醒,她正自迷糊,电话那头是简俊调笑的声音:“你现在哪里?那边易远芝都找你找得急疯了,竟找上我了。”
纪灵猛然醒过来,才知自己犯了大错,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简俊轻轻的笑起来,“你赶紧换衣服,我现在过来接你。”纪灵整个人还处于懵懂当中,只能呐呐的问:“现在几点?”
“三点。”简俊知道她肯定脑袋已一片浆糊,轻声提醒道:“你马上换衣服,我们还赶得及。”纪灵微微一怔,“我们?”
简俊道:“是啊,我们。我现在邀请你作我的舞伴,不知可否。”
纪灵又是一怔,“不是只是剪彩吗?”
“剪完彩还有一个小型的舞会。”简俊顿了顿,提醒她,“已经三点零四分了,剪彩四点半开始。你必须马上准备了。”
纪灵这才怔怔的放下电话,起身去找衣服。既然有舞会,她也不能穿得太寒碜,便找了一件及膝的纯白小礼服。她本想想头发挽起来,但终觉得小礼服的款式极为年轻,若挽起来与其不太搭,但若不挽,她自己在镜子里瞧见了都觉得像是刚毕业的学生,与她所扮演的角色差距太大。她正想换过一套,便听到下面一阵紧似一阵的汽笛声,她看了下墙上的钟,指到了三点二十的地方,便胡乱往脸上涂了些霜,又拿了件披肩,头发也没有特别打理,便下来了。
简俊换了一身银色的西服,刚刚过了中午,太阳仍旧很烈,照得他仿佛能发光一般。古人说谢家玉树,风流如斯大抵便是这个样子吧。纪灵一路小跑下来,急匆匆朝简俊冲去,拉开车门,在副驾驶上坐下,催道:“走吧。”
简俊慢吞吞的坐进车里,打量了一下纪灵,笑出声来,“倒是很少见你这么穿,还挺……”
纪灵本来心里就觉得不妥,听到他这么说,不由眼睛一瞪,“怎么!”
简俊止住笑,“没怎么。其实挺适合你的。你要多这样穿,骆总就会更喜欢你。”
纪灵被他说得脸一红,心里却又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感觉,不由一皱眉,“麻烦你开车,不是很急吗?”
简俊笑了笑,“遵命,女王。”
纪灵听到此句,若是平时任何一个人这样说,她必只是一晒,完全可不当一回事。但从简俊嘴里说出来,却觉得无比的感觉的悲哀。她抿了抿嘴,“ 这些年,都没有悠悠的消息吗?”
简俊抓住方向盘的手一顿,微微一笑,“前些日子在西藏,看到了她。”他的声音极轻,与他平时讲话没有区别,是极轻极温柔的。但听在纪灵却是另一种感觉,若说简俊是许多女人心中的痛,那么悠悠便天生是他克星,是他嘴里的女王。她用力的笑了笑,拼命让自己的声音里没有颤抖,“那,你们聊天了吗?”
简俊一笑,“打了招呼,但她有人陪了,只是匆匆邂逅。”他的声音里全是温柔,似乎他眼前的人就是悠悠。纪灵轻轻叹了口气,正好被简俊听到,简俊朝她微笑,“我刚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某个地方确实痛了一下,但久了便也淡了,我已完全能够直视她的眼睛,即使她的手牵着别人,我也能呼吸正常了。”简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依旧稳稳的开着车。
这便是时间的力量吧,能让一切缓缓消失,只是带去了永远只是表面的泥沙吧,水底那层坚硬的石头,只怕只会随着上面泥沙的消失而益发的尖锐起来。纪灵的呼吸一滞,因为,她也看到了她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