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轶轩和纪灵没有等到新主任,听说在市里开会。
两人等到十点半,纪灵收到方子北的短信:中午好人好梦,不见不散。
骆轶轩听到铃声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是看着手中的文件。
纪灵也不说话,眼睛看着大楼的门口。
十点零七分,新主任出现。
骆轶轩和纪灵从车上下来,新主任年纪不大,从外表看,不超过四十岁,后面跟着一个妇秘书,看到骆轶轩,微微一怔,然后微笑停住。
“骆董。”他先朝骆轶轩打招呼,“幸会。”
骆轶轩也回以微笑,“幸会。”
骆轶轩和纪灵被请到会议室,主任笑眯眯的坐在主位,“我昨天看了西城那块地的投标单位,骆董也有兴趣?”
骆轶轩带着十分笃定的笑,“我想只要有常识和能力的企业,都想得到那块地。”
主任点点头,“我看过东程的方案,做得相当好。”
纪灵听简俊说起过这个新主任,曾用六个字评价他:精明、不可捉摸。也许直到目前为止,他还在衡量两个企业的实力和能力,或者他心里已经倒向了其中一边,只是别人不知道。
骆轶轩指着纪灵,“方案是这位小姐做的,主任若是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她,今天她就是来给主任解惑的。”
主任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纪灵,“是这位小姐?”他微笑着点头,“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纪灵淡笑,“过奖。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需要主任的指导。我们今天过来,一来是表明我们的决心,二来是想知道这个方案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们希望能尽可能按政府的要求来,西城那块地,座落在新城的边缘,靠海,地理位置相当的好,将来极有可能成为这个城市新的标志建筑,骆总和东程的员工都希望能参与到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中来。”纪灵拿出那块地的方案,翻开放到主任的面前,“我们会请国际著名的设计公司设计主建筑,会尽量打道一套具有独特风味的建筑群。”
“你们有这个信心?”
纪灵看了骆轶轩一眼,骆轶轩正微笑望着她,纪灵轻轻一笑,“当然。东程这几年的财务状况和赢利能力想必主任都研究过,也知道如果照这个发展势头下去,东程必将成为Y市的商业巨头。再加上东程的员工生气勃勃,我们的骆总又年轻有为,东程的前程一片大好。”
骆轶轩听得认真,却不插话。纪灵说完了,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连空调的运转的声响都听得到。纪灵很少这样与人说这样多的话,她只善长理财,并不善长与人交道。她说完去看骆轶轩,他的眼睛却望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
主任翻看材料,偶尔发出沙沙的声响。
两人从国资委大楼出来已经十二点二十,纪灵这才想起和方子北的约定,心中着急。骆轶轩瞄了她一眼神不守舍的样子,淡淡问道:“你有急事?”
纪灵迟疑了一下,点头。
“哪里?”
纪灵觉得尴尬,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好一会儿,她才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骆轶轩冷哼一声,“那你下车吧。”
纪灵料不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一时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丝笑,“那我下去了。”说完,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骆轶轩一把抓住她的手,也不看她,但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寒意,“你就那么忘不了他?”
他的手劲很大,纪灵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他捏出来了,她抿了抿了嘴,不说话。
从何时起,他们的关系成这样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最后还是放了她。纪灵打了车再回头看,他的车还在原地。纪灵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心里却似灌了铅,难受得紧。
她先给方子北打个电话,解释晚到的原因。
方子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软。纪灵觉得,不论何时,也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看到方子北或是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里都会变得柔软。
方子北在好人好梦的楼下等她,她刚下车,方子北就朝她走来,他穿了白色的休闲服,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如果不是纪灵知道他的年龄,几乎以为他只是一个长相干净的大学生。
他过来拉住她的手,他的手心一如既往的干燥柔软。在方子北面前,纪灵时常觉得自卑,他有一双漂亮的手,手指修长,比纪灵的还要白上几分。他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音乐、绘画、花朵。在她的记忆中,他永远是那个拈花微笑的男子。
他们来到上次的包厢,里面流淌着小提琴曲。他帮她拉开椅子,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了,都是当年两人在一起时常吃的菜:番茄炒蛋、肉沫茄子、酸辣土豆丝。纪灵只会做这些简单的菜。
方子北给她夹了一筷子,“这些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纪灵吃着他夹的菜,百味杂呈。
当年的子北,有多么爱惜自己的双手,他从来不沾油腥。刚住到一起时,他甚至连中餐也不让纪灵在家里做,他讨厌那浓郁的油气。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当牛排做得六分熟,在公寓里长长的桌子上摆上新鲜的花朵,点上蜡烛,倒入窖藏二十年的葡萄酒,用玻璃杯盛着,轻轻摇晃。
他是那样热爱浪漫与干净的人,怎么会亲自洗手作羹?
纪灵永远记得那一天,她煎了两个蛋,那时她还不熟练,整个厨房里都是油烟味,他迷迷糊糊的起床,闻到这味道,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打电话报警,说是起火了。纪灵当时还兴冲冲再接再厉,希望自己煎更好的蛋呢。
警察敲门时,纪灵吓坏了,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问警察火了,纪灵也火了。而那个罪魁祸首却一脸无辜的站在客厅里解释,“我真的闻到烧焦味了…”
还好来的那个警察头头脾气很好,教育他们一番就走了,并没有降罪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纪灵都拿这事笑他,却也不敢轻易在家里做饭了。
直到好人好梦开张。
好人好梦是咖啡馆,中高档次,价格短路,适合白领。
一有事情做,纪灵就不想去外面吃饭。方子北选的地方都很远,她在美国那几个年嘴巴被自己养得口味重了许多,越来越嗜辣。那一阵,方子北开始接手方氏,工作也忙,一到家倒头就睡,倒是在家的时候少了许多,纪灵在家里开伙的时间就越来越多了。
到后来,倒形成了习惯,做了饭子北在家也一起吃。再后来,就极少出去吃了。
到第三个月,好人好梦开始赢利。
纪灵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上面,方子北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纪灵以为是方家有事,并不在意。
直到那一天,她在煮咖啡,听几个白领女人在谈最近的新闻,才知方子北竟在不知不觉中上了娱乐头条,女主角是刚刚走红的季雪。
她甚至没来及听方子北的解释,他就被方天华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