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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离别

话说那夜,万家父子密谈之后,迅速遣散家中下人,只留了几个绝对忠诚的随侍左右,并飞鸽传书万家各地商号,立即停业收拢资金。随后一家人从密道连夜出城,好在这些年来,万江流苦心经营,做好了各种应对突变的准备,在城外早有安排好的车马随时备用,一家人昼夜兼程,加之尉迟瑾故意没有追查,此时已在玉皇城外二百里地之外了。

眼见离玉皇城已愈行愈远,后边也不见追击的兵马,一行人紧张的心慢慢安定下来,行至一处岔路口,万江流让车吗停顿下来,将万子峰、万安、万方唤到身前,商议下面的行程。

“子峰,前边就是岔路口了,你我父子就此分别,还请柳先生辛苦,送子峰前往天元山无尘道长那里修习本领。”

“父亲,孩儿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还是让我随从父亲同行,待父亲一切安顿好,孩儿再去天元山不迟。”

“哈哈哈,子峰多虑了,这些年来,为父早有安排,况且还有孟先生与我同行,定可保我周全,我儿大可放心。”

“如此说来,全仗父亲大人未雨绸缪,安排周翔,请您老人家多多保重身体,待我本领学成,一定到您膝前尽孝。”

“孩子你能有这番孝心,老夫甚是宽慰,只是尽观这眼下时局,天子不仁、群僚贪腐、百姓流离,只怕是真要天下大乱了,唉,好好的玉龙江山,只怕就要山河破碎、刀兵四起了”

万江流说罢,仰天长叹,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父亲您也不要过于伤感了,想我们万家,数百年尽忠报国,不也落得备受猜忌,险遭灭门之祸吗?”

“如果不是您未雨绸缪,早作打算,此刻只怕我们已经身首异处了。”

“可惜了我们万家偌大的家业,恐怕也都成了那些黑心权贵的囊中之物了,真实便宜他们了。”

万子峰愤恨地说道。

“子峰此言差矣,我们万家为玉龙帝国祖辈尽忠,世代报国,实为人臣之根本,奈何当今圣上昏庸无为,听信奸佞谗言,使我等忠良之辈报国无缘,但如今国力衰弱,眼见外族侵边作乱,却无力出兵征剿,老夫也是心内如焚啊,所以老夫特地从各商号调集了一些银两,本想这几日就进献朝廷,以为尉迟将军解忧助力,却没想到有今日之变,但愿这些钱财能用到国之正道上吧,也算我万家对玉龙帝国最后的一点贡献吧。”

万江流情真意切,足可见老人家对玉龙帝国的忠心耿耿。

“老爷,您看这天色已是不早了,究竟如何打算,也该早作定夺,还要防着有后有追兵啊。”

柳沐风毕竟是老江湖,虽是已脱险境,但还是有着极高的防范之心。

“柳老先生说得极是,子峰不必多言,望我儿到天元山后能潜心修习本领,在这乱世当中为国为民多有担当。”

“请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谨遵父命,刻苦修习,待当学有所成之时,还请父亲教诲。”

说罢,父子二人洒泪而别,万江流带着一众家眷按照之前的计划,向西行进,柳沐风陪同万子峰一路南行,向着天元山方向而去……

这两天,玉皇城内各种消息漫天飞传,消息的中心点自然都和万家有关。

有人说亲眼看到万安、万方大战黑衣刀客,那场面,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足足二百多人被万安、万方杀死,那真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有人说其实万家早就心怀不臣之心,暗地里豢养死士,光万府就暗藏一千多人,而且各地还有分支机构,大概有数万人之众,本想借着金陀国犯边之际起兵作乱,却没想到在玄天国师的神机妙算之下,天机泄漏,无奈仓皇出逃。想不到为国尽忠数百年的万家竟在这一代成为逆臣,真是人心难测啊……

也有人说万家实属冤枉,一定是被小人构陷,人家万氏家族数百年为玉龙帝国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事多了去了,何况万家早就已经远离朝堂,虽然不是权倾朝野,但也富可敌国,何苦再做谋逆之举呢,一定是朝廷有哪个权贵觊觎万家的偌大产业,栽赃陷害的。不过这种声音很快就没有了,因为说这话的都很快死于非命了。

不过大家最统一的话题就是,万氏家族的传奇就此终结了,毕竟,万家被查抄是不争的事实,再说,无论祖辈立下了什么旷世功勋,积攒了多么雄厚的家族资产,到万子峰这个整日里就知道狂喝烂赌的不屑子弟这里,绝对是传承不下去了,一个绵延数百年的传奇家族,恐怕就此湮灭了。

吴子期和玄天道人本想借此机会将万家彻底清除,自己也好大发横财,没想到万家人怎么就得到消息,举家出逃,更没想到的是,尉迟瑾回朝廷复命后,皇帝竟让他与吴子期共同处理查抄万家事宜。尉迟将军治下军纪严明,手下士兵将万府围得铁桶一般,太傅和国师的人根本无从插手,任凭太傅吴子期怎么暗示、点拨,尉迟瑾偏偏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一砖一瓦都登记造册,他们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尉迟瑾从万家大车拉金、小车拉银,他俩连一个子也没捞到,心里恨得不得了,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那皇帝再昏庸,也知道二人的贪腐行径,只是二人太会讨自己欢心,平素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当前国家财力吃紧,若是让太傅和国师负责,恐怕万家资产一多半会落入二人腰包,征讨金陀国一事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毕竟自己家的江山社稷是最重要的啊。既然是尉迟将军去征战沙场,干脆就将这美差交付于他,他也素知尉迟父子耿直忠厚,绝不会借此私饱中囊,这个昏庸的皇帝,这件事倒是想对了。

忙了一天,万府的查抄事宜也已经告一段落,眼见天色已晚,尉迟瑾命令麾下将士继续严密看管万府,不经他同意,任何人不得擅入。自己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的回到将军府,吩咐下人做了几样小菜,打开一坛陈年老酒,心情抑郁地自斟自饮起来…..

不知不觉,一坛酒已经所剩无几,想想自己与万子峰情同手足的情谊,再想想万家世代忠良却落得如此下场,虽然万家人举家出走,让他略感安慰,却也让他为万家人日后的事情忧心不已,心中万般情绪交织在一起,不禁慨然长叹:“唉——!”

“不知我儿为何事如此忧烦啊?”

不知何时,老将军尉迟鲲来到了他的房间。

“父亲大人,孩儿不孝,这么晚了还惊扰了你老人家。”

“我儿哪里话来,为父也正想和你聊上一聊啊。”

“孩儿敬请父亲教诲。”

“瑾儿可是为那万家慨叹,还是为征剿金陀国忧虑呢?”

“小小金陀国?哼!孩儿还有自信打他个落花流水,孩儿是在为万家人的遭遇叹息呢,父亲,您也相信万家会背叛朝廷吗?”

“哼,那纯属他妈的无稽之谈,满朝文武甚至草芥百姓哪个不知道万家为玉龙帝国尽忠报效数百年,怎么会无端就起了谋逆之心,唉,这朝堂上哪里还有忠臣良将立足之地啊!!!”

“瑾儿不知,若不是万家老公爷,我尉迟家也不可能有今天啊。”

“哦,还请父亲告知孩儿。”

原来,那尉迟家族原本草根,但却世代习练武功,家中不乏武术高手,尤以尉迟瑾的爷爷尉迟昌宏为首,为求报国一展身手,早年就投军入伍,并逐步成长为一名普通校尉,恰逢当年有外族扰乱边疆,尉迟昌宏作战勇猛,指挥有方,连连大败敌军,杀得敌人溃不成军,自己也凭借血染沙场的赫赫战功,一步步成为手握重兵的将军。

可将军就是将军,战场上杀伐决断、毫不犹豫,万马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可是回到这朝堂之上,步步是陷阱、处处有心机,尉迟昌宏依旧是火爆耿直的脾气,不知不觉得罪了很多人,连连被参奏弹劾,更有甚者,故意当庭激怒尉迟昌宏老将军,让其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激怒了皇帝,差点被降罪抄家,还好,当时的老公爷万紫苏还没有退隐,仗义执言,加之随着玉龙帝国国力的衰减,周边小国多有虎视眈眈之意,也确实还需要有尉迟将军这样保境安民的良将,这才使尉迟家族得以保全,虽然万家已经退出朝堂多年,但尉迟家族始终与万氏家族世代交好,所以才有了万子峰和尉迟瑾情同手足的深厚情谊。

听父亲讲完,尉迟瑾愈发觉得这朝廷实在是一个处处充满诡计阴谋的漩涡,恨不得自己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

“唉,只是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与子峰兄弟见面,唉——!”

“瑾儿不必多虑,万家忠孝传家数百年,德行厚重,自会逢凶化吉。”

“但愿如此吧,此番瑾儿首次出征,征剿金陀国,还请父亲多多教诲。”

“那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呢?”

“那小小金陀国,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孩儿领十万虎狼雄兵,定可荡平贼寇,只是那漠北之地地形复杂,边境线蜿蜒绵长,贼踪不定,要想寻其主力决战,也需要时日啊,这还需要孩儿到漠北之后相机行事。”

“好,我儿应从收复失地入手,步步为营,稳步推进,极尽全力恢复当地的民众生产,这样也可以稳固民心、提高士气,待时机成熟,再求一战,千万不要贪功冒进,我们领兵出战,自当视死如归,马革裹尸以报皇恩,但也怕一朝失误,那些谗言会给我们招来灭门之祸啊!”

“请父亲放心,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定当百倍小心谨慎,务求早日荡平贼寇,胜利班师回朝。”

“唉——,也不知怎么了,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再回到朝廷这个是非之地了,这已经不是你我父子可以立足的地方了,老夫本想就此辞官远遁他乡,奈何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们还是要以家国大事为重啊。”

“父亲对国家一片赤子丹心,孩儿不及万一,此番自当抱定舍身殉国之志,平寇安民,绝不愧对父亲的教诲。”

尉迟瑾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看不到他有任何激动,但从他从容不迫,镇定自如的神情中,就让人感受到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仪,小小少年,已经有了傲视群雄,气吞山河的大将之风…..

按照玄天国师的推算,五天后乃是大军出征的绝佳之日,定可保得平寇大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于是皇帝降旨,五天后在玉皇峰下、赤龙江畔为尉迟瑾举办盛大的出征仪式。

那玄天国师果然有几分本事,五天后,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大好天气,皇帝率领文武百官,亲自为尉迟瑾出征践行,玉皇城内的百姓也争相扶老携幼,观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大仪式。

玉皇峰,高耸入云,峰峦叠翠;赤龙江,波涛汹涌,奔流不息,壮观的自然景观也为今天的仪式增添了无边色彩。

玉皇峰下,赤龙江畔,尉迟瑾麾下十万大军,分一百个方阵井然有序地排开,气势恢宏、威仪无边,将士们个个盔明甲亮、一个个像一根根钢钉一样,钉在地上,任凭风吹日晒,却毫无一丝动摇,足见尉迟父子治军有方,只看得皇帝心花怒放。

按照既定程序,皇帝说了一些鼓励将士们浴血奋战、英勇杀敌的话语,尉迟瑾代表将士们向皇帝表示誓死保证将坚决不辱使命,彻底荡平贼寇,甘愿为玉龙帝国马革裹尸、血染沙场的决心。

最震撼人心的当然是当尉迟瑾带领一众将领跪喊“万岁!万岁!万万岁!!!”时候的场景了,当十万人同时高声颂拜时,那声浪像无边的大潮一样,汹涌而来,真真是激荡人心,却也惊心裂胆。

最后,在皇帝和满朝文武百官的殷切期盼下,在玉皇城百姓的万众瞩目下,尉迟瑾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变换队形,沿着出征方向有序行进,像一条蜿蜒的巨龙,行进在出征的道路上……

看到如此威武的帝国军队,皇帝自然对此番征剿金陀国充满了信心,看到部队已经开拔,也传令摆驾回宫,一路上还在回想着刚才的场景,暗自偷笑,刚才那如潮声浪真是吓了自己一跳呢,多亏自己稳住了,要不,这皇家的脸可丢尽了,接下来,他真的又吓了一跳,他想到的是尉迟瑾麾下的这十万虎狼之师,那种绝对的忠诚、钢铁般的意志对朝廷来说,究竟是……

这一次,可是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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