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季辛夷站在了贾太后所住的万泰宫前,宫人见状入殿通禀,可是这一去,就绝了。
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殿内安静如许,她顶着烈日拿出一小瓶藿香正气液猛灌下去,心底冷哼一声,又是老套路。
以前原主在宫中伴读的时候就没少被她罚跪罚站,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没有心浮气躁,季辛夷安静的等待。
终于,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后,宫人来报,太后刚醒,现在让她进去,此时的季辛夷整张小脸都已经晒得红扑扑的了,然而她仍是展颜一笑,跟随宫人进殿,来到太后座前飘飘下拜。
“臣妾参见太后。”
贾太后端的是雍容华贵,常年信佛让她看起来面目亲善,可眼底总有一丝冷肃之意,这也与她出身书香门第家法甚严有关。
“起来吧。”她瞥一眼季辛夷淡淡道。
“臣妾谢太后。”季辛夷缓缓起身,袅袅婷婷,柔若拂柳,长得又极其甜美讨喜,本该是人人喜欢的人儿。
可贾太后就是不爱看她这样,季宏是什么秉性她清清楚楚,这样的人岂能养出至纯至性的女儿,还亲手将她们都送进了宫里,居心叵测,料定季辛夷和季婉儿都不是什么好料。
见她起身,贾太后故意说:
“看你这柔弱无骨的模样,刚才必定等委屈了吧。”
“臣妾不敢,只一心担忧太后康泰,请让臣妾为您诊脉。”
说罢便替贾太后诊脉,诊过脉后季辛夷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虽然她不谙中医,可也知道脉象平和是什么样子的,这贾太后,比自己还健康百倍!
不过当下不好忤逆她的面子,于是假意说她忧心成疾,随手开了一些安神的汤药,没想到这随口一说的病症却被贾太后拿来做文章了。
“你也知道哀家忧心成疾?”
季辛夷一个机灵,立即俯首道:
“臣妾不解,请太后明示。”
贾太后忽然正色而坐,眼底显出愠怒:
“还需要何样的明示?你乃晋王府的炎王妃,可满城皆传你不守妇道,屡次进宫勾引皇上,这些污言秽语都传到哀家耳朵里头了!炎王妃,你好大的本事啊!”
季辛夷真有点哭笑不得,想不到堂堂太后真的会为了这种谣传找自己当面质问,当即跪下以示其心:
“臣妾恳请太后万勿听信小人谗言,臣妾自嫁与炎王爷后安守妇道不出府门,这等传言属实不符啊。”
“放肆!”贾太后高挑柳眉,勃然大怒:
“在哀家面前还敢嘴硬!不出府门?前些日子你夜入长定宫,这就是你口中的不出府门?”
季辛夷闻言忙解释那次入宫是皇上遇刺,召自己看病的而已,但是很显然,屎盆子瞄准了要往你头上扣,你躲都躲不掉。
贾太后听完她的解释反而怒而拍案,字字玑珠: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宫中御医哪个医术不比你高明?你是臣妃!皇上不找御医反而半夜召你?分明是你暗中施计,勾引我皇儿!”
季辛夷听完这句话都快要翻白眼了,这不是你自己的儿子干的好事吗?!
她是满肚子的委屈,咬牙道:
“太后明鉴,臣妾所言千真万确,若是太后不信自可亲自去问皇上。”
“大胆!”听到季辛夷居然还敢提自己的皇儿,俨然将他当做挡箭牌了,贾太后气得面红耳赤,指着她骂:
“你还敢提皇上,季辛夷!你可是炎王妃!心中想的不是自己的夫君,反而三句话不离皇上,频频借机在他跟前打转,你不要脸面,哀家和皇上还要!”贾太后越说越气,她本来就不喜季辛夷,现下更是抓住机会奚落,
“你好歹是相府出身的名门千金,竟如此不知礼义廉耻勾三搭四,季宏就是如此教你的么?呵,哀家倒是忘记了,你娘福薄,过世得早,生你下来却没教你,偏偏晋王妃也是宽和待人,让你寻了纰漏,做下这等丑事!”
现在她真后悔让季辛夷嫁给楚卿绝,许她一身富贵,当初就应该找个下九流的落魄户把她嫁进去,任人践踏,看她如何兴风作浪!
季辛夷本来想着咬紧牙关硬抗,大不了随便她骂,可是一听到太后讽刺自己有娘生没娘养,心中的怒气瞬间就被激起来了。
在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娘的脸总是带着温柔无比,时至病衰依旧不忘洒下绵绵母爱,悠长噬心。
死者为大,就算是太后,她也不准她这样编排她!
一抬眸,星眸中满是坚毅,字字铿锵:
“臣妾愿受太后教诲,可太后今日对臣妾的指责全是道听途说,毫无实证,请太后不要将这种子虚乌有的罪名扣在臣妾头上,诋毁臣妾清白!”
季辛夷据理力争,可是贾太后只听到了两个字。
“你的意思是哀家故意诋毁你?!”
季辛夷不吭声,可坚定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好一个硬骨头!贾太后恨得牙根发痒,本来她要是承认自己教训几句命她悔改就是了,如今她竟然拒不承认,还口口声声说自己诬陷,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一张伶牙俐齿!拒不认罪还反诬哀家诋毁于你,来人呀!”大喝一声,贾太后将一众侍卫全都招了进来,恶声道:
“今日哀家要替晋王府好好管教这个狐狸精,给哀家狠狠的掌嘴,打到她承认为止!”
一声令下,侍卫们将季辛夷团团围在当中,麻肩头拢二背,强行压住了她,季辛夷哪里肯从,咬紧了牙关满目凛然,申述道:
“太后!您若是有真凭实据便拿出来,臣妾随您处置,若想屈打成招,臣妾不认!”
贾太后闻言狠狠剜了她一眼,没有半刻犹豫,厉喝一声:
“给哀家打!”
今日若是打死了她,也算绝了一个后患!
只见那侍卫如狼似虎,一抓季辛夷的肩头,扬起手来就要狠狠扇下去,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沉敛的声音从殿门传来:
“这里闹哄哄的,在做什么?”
话音落,殿内寂然一片,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太皇太后驾到!
贾太后暗道一声不妙,反应迅速回过神来,连忙敛下戾气上前搀住太皇太后,解释道:
“母后,您怎么亲自来了?儿媳正在训责炎王妃呢。”
太皇太后面沉似水,一进门就瞧见侍卫们押着季辛夷了,冷声道:
“训责?让一群侍卫押着堂堂炎王妃,这只是训责?还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