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减人提效
(1)
附近居民第一次看到这个景象,两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在一家小店门口下象棋。其中一人看到警车,愤愤地道:“你看看。前面警车开道,后面小车成队。真会耍威风!这才几年啊,成了这样子。真恶心!真该死!老人家健在的时候,哪个当官的敢如此嚣张?这些狗日的,随便拉出一个来枪毙,绝对没有冤屈的。真的今不如昔了!”
另一个男子道:“哈哈。什么今不如昔了。你就是吃饱了撑的,管那么多干嘛,人家没有招你惹你。这是典型的嫉妒,有本事你也去当官啊。自己没本事,也可以让你儿子去当官啊。自己不行,儿子也不行,只得发发牢骚。牢骚有什么用,人家照样当他的官,你还是做你的民。气得肚子鼓鼓的,得了病只会自己难受,没人替你,还要花冤枉钱,你说亏不亏。何必呢?”
何利伟陪同着路卿宕在矿区主要干道转了一圈,在一个十字路口下车,观看了路面,那道路铺设的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众人的簇拥之下,路卿宕兴致很高,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南北东西两条道路,道:“何矿长。梅庄很有气魄啊,这些道路,领先地方十几年。凭这点,哪有什么完不成的任务,咱们千万吨局的目标一定能够实现。”
何利伟一阵脸红,这不是夸奖,而是敲打。
矿电视台工作人员,用镜头和笔记录着局长的一言一行。
路卿宕讲话时,胖嘟嘟的脸上表情格外丰富,很有张力。平常何利伟在下属面前是很威严也有气场的,现在局长路卿宕面前,却规矩地就像个小学生。
车队进入梅庄煤矿大门,向右转向来到矿办公楼广场西侧。
大型红色字样“闻州矿务局梅庄煤矿军训检阅仪式”条幅格外醒目,悬挂在受检阅队伍前方中央。
猎猎秋风,二十多面彩旗飞舞飘扬。队员们身姿挺拔,头戴军帽,身着绿色服装,精神抖擞。二十多个方队整齐划一,信心百倍地接受检阅。
矿务局矿工报记者,以及梅庄煤矿电视台扛着录像机的记者,在方队里,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从不同角度拍摄各种镜头,把检阅盛况记录在镜头里,昭示未来。
一辆挂着自制仿真“检阅001”牌照,上部设有麦克风的崭新黑色皮卡车,停在广场西侧,等待主人到来。
路卿宕下来坐骑,在何利伟搀扶下登上皮卡车后厢,手带一双白手套,手扶前边车顶。
“为闻矿争光!”队员们群情激昂。
一声声慷慨激昂的口号,道出了煤矿工人的蓬勃朝气和万丈豪情,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空。
检阅车行至广场东侧,就要向北折返,突然从绿化带丛中跳出一个中年妇女,只见她从怀中拉出一张书有“吃饭”字样的醒目白纸,一言不发笔直地站在路旁。
何利伟脸色苍白,暗道:真他娘的邪乎,怕什么来什么!
路卿宕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权力威严下领导者自带光环,哪怕就像泥土塑成的如来佛一言不发,下面的人也会噤若寒蝉。
正值下班时间,聚集了不少行人。人们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哪里有热闹就朝哪里钻。就像两个人在街上吵架,几分钟之内肯定会有十几人围观,如同美国快反部队一样。
三个身穿经警制服的人从三十米外飞快地跑来,不由分说把这个女人架走。
何利伟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
皮卡车回到起点位置,何利伟钻出车来,就要去搀扶路卿宕下车,却见他视若无物,对着小跑过来的办公室主任斩钉截铁地道:“回局。”随后钻进轿车里,两辆车飘然而去。
食堂主任望着绝尘而去的两辆轿车,不由地心疼,白瞎了好几天精心准备的饭菜。他那悬着的一颗心却落了下来,总算自己工作没出现问题。心又提了起来,看来矿长又要换人了,换了矿长,我这个食堂主任也许要小孩子拉屎挪挪窝了。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时间不长,梅庄煤矿换了主人。何利伟、许辉双方调走,另一个矿的生产矿长袁韧旺接任梅庄矿长,局办公室副主任黄云东担任矿党委书记。
酒后回到办公室,任卫东帮着江建昌整理一些基础资料,不长时间就到了下班时间。
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早。不到五点十分,天就黑了下来。
办公楼像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格子。下班时间一到,人们就像鸟儿一样,不约而同地从各自格子里出来,扑扑腾腾地飞向家去。
任卫东还没有成家,只是有了女朋友。骑着新买的自行车,还没到职工大院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推着一辆自行车在单身大院门口向南张望,嘴里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升腾而去。
任卫东骑车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女朋友,下来自行车,道:“熙宁,进去吧。”
两人一起骑着自行车,来到宿舍楼下,锁车上楼。
此时,值班室室里的李雨芳刚要开门出来,透过玻璃和灯光看到任卫东他们。
李雨芳心里咯噔一下,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看不到不踏实,一想到他内心就充满渴望,这是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孩,没什么理由在自己心里生根,却已经生了根。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心里醋意莫名涌起,眼泪婆娑着,掏出裤兜里的手绢擦了擦。
来到宿舍门前,任卫东掏出钥匙打开门,二人走进屋里,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段时间,二人出来锁门而去。
和宋熙宁至她家楼下,任卫东骑车返回。
回到宿舍,去小饭铺买过饭菜吃下,任卫东无事可做,随手拿起从科里拿回来的一本省煤炭科技杂志看了起来。
看了一段时间,任卫东有些内急,下楼去三百米外大厕所。
这个大厕所,人们也戏称“大号”。宿舍楼每层都有洗手间,却只能小便,也叫“小号”。如果解决大问题的话,就要去“大号”。
去“大号”回来,路过值班室门口,听到一个声音:“下班后,送我回去。”
知道是李雨芳,任卫东没有回头,上楼回到宿舍。
进入室内,任卫东眼睛虽然盯着杂志,手一页一页地看着,却不知道看的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李雨芳在楼下大声说道:“兰姐,就这样吧。钥匙在墙上挂着呐,我走了。”
听到声音,任卫东起身把羽绒服穿上,领子往上翻起来,护着大半个脸,这样一般人不会认出来,锁门来到楼下。
李雨芳边回头看,边慢慢地骑着自行车,看任卫东跟过来,就加快速度。
跟着李雨芳,任卫东骑车出了单身职工大院,两人前后保持三十米左右距离,这个时间路上少有行人。
来到一个没有灯光的地方,李雨芳抬腿下车,支好车子,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等着那人来到。
等任卫东把自行车支好,李雨芳和他一起慢慢向一条无路灯的小路踱去。夜里四周无人,李雨芳慢慢搂着任卫东的腰,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拉开羽绒服拉链,把脸贴在胸膛上,隔着毛衣感触强健和温暖的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