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旧的胡同巷子里,肉眼可见的烟火气腾空而起,璀璨而又迷离。
尽头,二十四小时人声鼎沸的麻将馆里面,一光着膀子的光头中年人有些局促的坐在电风扇下面。
随着“咿咿呀呀”的酸牙声音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而他面前的麻将桌子前,四个中年人正在谈笑风生的打着麻将。
“老五啊,出这多汗呢?你这是夜夜笙歌虚了啊?”戴着眼镜的中年坏笑着扭头看了一眼光头之后打趣着问道。
光头有点心神不宁的陪笑着并没有说话,时不时的看一眼麻将馆子的门外然后又看一看墙上挂着的时钟,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坐在眼镜中年身边的另一个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表之后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说五点过来吗?这人咋还没来呢?”
“一听说咱们在这呢说不定够呛能来了……”眼镜中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拿起了烟点着。
就在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着没用的闲话的时候,终于麻将馆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帆布鞋,休闲裤的青年低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青年的脸色很白净,半长不短的碎发有些潮湿却又自然而然的散落下来之后有点多年前刚出道时候的朴树的味道……不食人间烟火,眼中充满了脆弱但又晶莹剔透。
光头一看见青年走进来之后立刻慌张的站了起来,而刚刚还在聊天的四个中年则是停下了手里的麻将之后眼神一起看向了青年。
“五哥,你差的钱啥时候能给啊?”青年眼中似乎只有光头一个人,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的开启之后冷冷的问道。
“那个……啊……我……”光头磕磕巴巴的一句话也说不完整,随即眼神飘忽的就朝着四个中年的身上看。
“欠你啥钱啊?”眼镜中年伸手摘下了眼镜之后问道。
“没钱是吗?”青年根本就没搭理眼镜中年,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光头问道。
“卧槽?”桌子上的一个中年感觉自己的同伴有被无视的冒犯,随即猛的站起来一脚就踹翻了凳子。
顿时麻将馆子里屋走出来十多个清一色黑色紧身半截袖的炮子,直接给青年围在了中间。
青年依旧是一脸冷冰冰的表情,看都没有看一眼这帮刀枪炮,而是伸手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了电话之后直接按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马上被人接通了。
“咋的了君义?”电话里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麻五找到了,在七马路秦虎的麻将馆子呢,看样是没钱……”青年自顾自的打着电话。
“啊……”电话里的人拉长了一个声调之后就没有说什么。
“行了,那我知道咋整了!”青年也没有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另外一头的某个热水浴会馆里面,一个穿着浴袍正在按摩的分头青年抬起胖乎乎的大脑袋对着旁边的按摩床上正在拿着平板电脑看着什么东西的中年说道“哥,君义给麻五堵在秦虎的麻将馆子里了!”
“嗯……他能出来的话我管他!”中年头不抬眼不睁的继续用手点着平板电脑说道。
分头青年想了一下之后立刻呲着牙笑嘻嘻的对着漂亮的女技师说道“来老妹儿,用点力气?”
女技师娇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分头青年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之后躺了下去。
麻将馆里面,青年揣起了电话之后抬起头对着光头说道“五哥,没钱的话你得跟我走一趟!”
“艹……多少年都没人说在我家里给人抓走了,来……”
没等眼镜中年的话说完,青年已经直接伸手从人群之中朝着光头中年的胳膊上抓去。
“曹尼玛的,你吃生肉长大的啊?给我拍他!”秦虎瞬间整张脸都扭曲成了恐怖的样子喊道。
大哥发话了,十几个刀枪炮子顿时伸手……
数不清的甩棍,带着手撑子的拳头瞬间朝着青年瘦弱的身体上狂风暴雨一样的砸了过去。
眼看着青年瞬间被人潮淹没,嘈杂的叫骂声中秦虎笑着转身对着麻五问道“老五,我办事利索吗?”
“嗯……利索虎哥……”
麻五刚说两句话,顿时就听见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而围着青年玩命群殴的人群瞬间呼啦啦的散开,地上只是倒着一个哀嚎的秦虎兄弟,还有已经鼻青脸肿的青年正在表情扭曲的撑着地站起来。
青年好像饿狼一样的眼睛瞬间朝着不远处的秦虎看去,缓缓的站起来之后一步一步的朝着秦虎走去。
“小崽子,你还动刀了?”秦虎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青年手里滴滴答答往下滴着血的攮子问道。
“虎哥,麻五欠的账你要管啊?”青年喘着粗气的直视着秦虎问道。
青年红着眼珠子,流着血的手里死死的攥着一把已经染红了的攮子,而此时青年的手因为过于激动都已经抓在了刃子上,可是青年却浑然不知。
秦虎看着青年的眼睛,一种久违了的感觉瞬间爬上了自己的心头。
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啊,十年前?甚至是二十年前的自己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渴望出人头地,渴望金钱,渴望名利,甚至是渴望用最暴力直接的手段完成自己的初步资产积累……
“虎哥,老弟今天就是给人办事的,家里两个哥哥还在北一看蹲笆篱子呢,我要是挣不到这份钱他们就待的不消停,别为难我行吗?”
“老弟……报个腕留个名,你要给你这帮老哥哥一个找回来脸的机会是不是?”秦虎哑着嗓子说道。
“阎君义!”
青年丝毫不含糊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伸出胳膊一把搂住了麻五的脖子之后转身就走出了麻将馆子。
瞬间如约而至的暴雨倾盆直接掩盖了所有的声音,只有带着一丝丝血迹的水流逐渐的在青年离开的脚步中扩散,最后却也打着漩涡的流入了下水道,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