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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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枝头泛了新绿的桃树,将将才现出一抹粉嫩花苞,便被人悉数摘下,捆成一束,放到了门前。
俯身拾起,端望着细小的花鼓,未及盛开,便要零落成泥,能做出如此不懂惜花的举措,她所知的,也惟有那一个人了。
视线缓缓游走,不大不小的院落里,人已早无影迹,心中有恼有伤,手中花束却有些不忍丢弃......
没由来地,忆起了去年花期正盛,出嫁时带走的那一簇开得正艳的桃枝。
那棵她悉心打理过的桃树,今年,是否依旧能开得灼灼其华。
这极近的一年光阴,呼啸而过,却让她觉着历过了人生中所有最波折不虞的一切。
花开年年,人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终是将手中花枝放回了原地,掩了门,回了房。
篱笆掩映,栅栏角落,隔得并不太远,却能不被她看见,缓缓直身,望着门前那束桃枝,久久茫然而不能自持。
几日昏迷,梦里梦外,却都是初见时,桃花树下的落英缤纷,她幽幽而立,不染纤尘。
魂魄痴迷,醒来后,他便去芬逝园摘了几簇刚现了新蕊的花枝,颠簸着半日路途,想着将花送予她,至于门前,却是连门都不敢敲,躲到栅栏边,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盲目而忐忑.......
直到,见她终是开了门,可拾起花束,她脸上竟是无语的平静和漠然.......
那是他最害怕和忌惮的神情,淡的没有一丝痕迹,没有一毫情绪.......
找到了她,却难以挽回。
她是认真的,认真的想要彻底的忘却他,不再留恋和原谅......
悔不当初,又有何用。
江宛心是被他逼疯的,她是被他逼走的。
他们婚姻的悲剧,是他一手造成,事到如今,他已看的太过清楚......
身子在初春尚凛的风中僵冷笔直,走到门前,俯拾花束,攥在手心,却是痛袭百骸。
一门之隔,心墙以外,是否,已是咫尺天涯.......
但是,原谅我真的不能再放开你......
那日之后,他在离周家不远的一块空地上,砌了一座茅屋,在她的瞠目之下,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
哪怕,穷极一生的痴守和等待.......
只要,能看得见,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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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的身子,开始渐渐显形,手落在微隆的小腹上,心下就是一片温情宁静。
拿起停了些许日子的针线,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料子虽只是寻常人家里的棉布,但手感柔软,穿在身上亦是暖的,再绣上几团花开富贵,男孩女孩,都可得宜。
薄衫冬衣,不知不觉就做了一堆,各种式样,厚薄不一,却还是觉着不够.......
要做娘了,心里便对过世的母亲莫名更添一份思念,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时常想着想着,眼里就噙了泪水。
再过不到一个月,便是娘的祭日了。
去年祭日归家,以为今生有了依靠,今年却又回到了最初的孤单.........
手中针线无声停了下来,目光幽幽落至窗外那座茅屋上,片刻,却是又阖上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做什么?”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人,心中一晃,定眸而望,便是一张带了些许落拓的脸。
他已多日不曾出现在她面前了,只是让周和拿来不少补品和穿用,她将东西和司徒宇送来的弃置一旁,周和每每见了,想对她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她不能再接受他的施舍和牵挂,那对他真的太不公平......
.......
“原来在给孩子做衣服......”他喃言续道,心却是在抽搐着,方才一进门,便见得她望着外面那座茅屋出神,而那屋里住着谁,他早已有了听闻。
她敛下眉目,莫名,有些心虚,只能借由着手中的针线平复和驱散......
他也不再出声,坐到桌前,静静的看着她一针一线的给未出世的孩子缝衣,目露痴惘,深深凝望,恍若想要将眼前一幕牢牢记予心中,再不忘怀......
屋内恢复了安静,日光从精盛,到黯淡。
他只看着她,没有再说一句话。
......
太阳渐渐落山了。
天跟着黑了。
他走时,欲语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