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迷迷糊糊中,林清寒听到了身边的沙沙声响,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他太累了,这一睡睡的天昏地暗,他抹了下双眼的泪痕,寻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蓝色素服的仆人正拿着大竹扫把清扫着街道。
那仆人也看到了林清寒投来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冷冷的说道:
“醒了就快滚,别挡着劳资扫地”
说着把手上的扫把举了举,好像林清寒不走就要拿扫把给他来一下一样。
林清寒缩了缩身子,昵嚅道
“好...好的,这就走”说罢他艰难的起身,拍了拍自己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下摆,那是他最后的体面,找了个方向,亦步亦趋的走了出去。
天已经大亮了,家家户户都传出来了说话或者做饭的声响,街上的小贩们也开始挑着担子走着不断吆喝着,而上了年纪的妇人则拿着捣衣杵在河边捶打着衣服,远处的破旧小屋也升起了袅袅炊烟。
林清寒走在路上,看着这人间百态,心里却完全静不下来。
他只是无根之水,不知道何去何从,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无父无母的臭乞丐而已,不会有人管他的死活。
“咕咕咕”
肚子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他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握住了那五枚铜子,那是他全身的家当。
朝着一旁的一家包子铺旁边走去,可能时辰还早,包子铺并没有什么客人,包子铺老板正在忙碌的摆弄着一笼笼包子。
林清寒看着包子笼上冒出的大量水汽白雾,不争气的耸动了一下喉咙,嘴巴却干巴巴的,根本咽不下口水,这几天忙着跑路,他不仅没吃什么东西,同样也滴水未进。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包子铺前,手里攥着一枚铜子,小嘴微张,沙哑的小声说道:
“老..板,包子......”
话还没说完,包子铺老板就看到了他,脸上充满了厌恶,恶狠狠的说道:
“哪里来的小死东西,给老子滚远点!”
说完直接一大脚踹了过来,他根本躲避不及,被一大脚踹到了腰上,直接摔趴在了地上,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站起,眼神都有点涣散了。
“还不滚!真晦气,大早上乞丐就上门,你是找死不成!”
老板看他迟迟没有站起身,又是一脚往林清寒那纤细的肚子上踹去,路上的行人看到了,就站津津有味的看戏,根本就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这一脚踢实了,林清寒直接弯腰弓成了虾米,喉咙一甜,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痛苦凄凉,他努力的向一边的臭水沟爬去,想离包子铺远一点。
他趴在街道一边的水沟旁边,像条死狗一样趴着,无法动弹。
眼神中不断的浮现出一抹抹黑暗,痛苦的快要昏厥过去,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没有缓过来。
他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那里很久,才稍微缓过劲来,眼神重新恢复了焦距,看到了面前的臭水沟子,黑乎乎的脏水在缓缓流动,他的身体发出了渴望的哀嚎。
伸出双手捧起了散发着脏臭的臭水,没有丝毫犹豫,饥渴的喝着,喝完一捧又一捧,直到喝了五捧水才停止,林清寒感觉身体就像生锈的齿轮被加了油墨一样,又能够正常的运转了起来。
幕然,他看到了臭水沟里漂浮着一只腐烂的死老鼠,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没来由的感觉到委屈,想哭。他本是青叶城县令之子,生下来不说锦衣玉食,也算是衣食无忧。
而现在,却沦落到喝臭水沟里的水的地步。
但是他知道,哭没有任何作用,在这个陌生的城池当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在乎他的死活。
他双手撑地,想要努力的让自己站起来,完美精致的小脸上不禁痛苦的皱了起来,力气一散,重新趴回了地上,那两脚踹的实在太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看到一边的包子铺,又掏出了一枚铜钱,一瘸一拐的又走了上去。
包子铺老板看到他又走了上来,手不动声色的拿起一旁的木棍,只等他过来就要给他的头上狠狠的来一下,一旁的食客们啃着白花花的包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说道:
“老王,可别把他打死了,不然捕快还玩找你麻烦。”
“打扰我做生意,死了也就死了,贱命一条”
名叫老王的包子铺老板往一边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眼神凶狠的打量着那瘦弱的男孩,似乎在思考等下要往哪里狠狠来一下,来发泄这段时间的不满。
“呦,长得还漂漂亮亮的,不知道是哪个落魄家的”另一名食客也打趣道。
林清寒并没有在乎他们的嘀嘀咕咕,在包子铺几步前停下,缓缓张开了自己纤细的小手,露出了一枚铜钱,低着头沙哑的说道:
“老板,来两个包子。”
看到林清寒手里的铜钱,老板沉默了一下,似乎还有点失望,不过有钱不挣是傻x,他随手捡起两个破掉的包子,走上前去,嫌弃的大手一抄,把铜子拿了过来,似乎都不想多碰林清寒的手。
另一只手把林清寒推翻在地,把两个包子扔在地上。
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说道:
“滚远点,你这种要饭的玩意的钱劳资都不想挣第二次。”说完回头重新走进了包子铺。
一旁的两个食客嘻嘻哈哈的笑着指指点点。
这个世道不能说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对穷苦百姓们来说,没有任何改变,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欺辱比他们更苦的人,以此来满足他们那尚存的一点点虚荣心。
林清寒捡起了两个露陷的包子,拍了拍上面的灰,默默的走到臭水沟边,狼吞虎咽的啃着包子,喉咙隐隐的发痛,泪水打湿了垂下来的发丝。
并不是他犯贱非要买这家的包子,而是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足够的体力找到另一家吃食。
泪水根本无法控制的滴落,正如他内心的悲伤一样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