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静了。
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了。
晓棋侧耳倾听,几乎听不到身边人的呼吸。
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为什么自己总是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这种局面下,她该怎么办呢?
她轻轻地侧转身体,面对着身边一动不动的男人,黑暗中只隐约看到一个沉默的轮廓。她小心地把手放在他的胸前,轻轻地推了推。
男人一动没动,只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沮丧,顺着她的手心清晰地传递到晓棋的大脑中。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依然寂静,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抑。
敏感如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对方情绪的变化?
她心里泛起一丝歉疚,一切都是自己主动要求的,既然已经接受了交换条件,既然已经预支了报酬,就理所应当努力去回报,这样才公平,才不亏欠对方。
对方已经很豁达大度了,自己还要奢求什么呢?即使是演戏,也应该努力去回应对方,演得逼真一些。
可是,她不是演员,不具备演员那种良好的心理素质,她无法把心和身体分成两部分,无法把灵魂抽离,去冷眼旁观失去灵魂的身体的表演。
她还是太年轻了,心太脆弱了,她不敢去尝试灵与肉的分离,她害怕失败,害怕一不留神便把心真的丢失了。
她觉得有些难堪,就像一个插着草标准备出卖自己的商品,当已经成交的时候却不想让买主全部拿走。
她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挽回这个局面。
直觉告诉她,对面这个男人绝不是一个蛮横无理的人,可是,自己一而再地让他难堪,他还会容忍自己吗?如果他又像前天那样起身离去,自己还能拦得住他吗?
想到这儿,心里一阵焦燥。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不能这么干等着,必须做点儿什么,她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慢慢地坐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拽着被子挡在胸前,嘴唇困难地张了几张,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话音还没落下,眼眶霎时涨满了泪水。
男人吃了一惊,豁地一下坐起来,双手不安地摆动着,仿佛这三个字是三根钢针,刺得他浑身生疼。
“我……”
晓棋刚又说出一个字,便嘎然而止了,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如果再说下去,她真的会哭出声来。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男人急速地说。
“不管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我都应该向你道歉。”
晓棋使劲儿地摇摇头,眼眶中的泪水甩出了眼角,她拼命地吸着气,把涌到嘴边的哽咽死死地压住。
“我知道,错误已经铸成,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但是,不能再错下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男人声音闷闷地说。
“不。”
晓棋惊恐地叫道。
最坏的结果终于出现了,她懊悔地紧紧攥着双手,指甲都快被她掐进肉里去了。
“别担心,我会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好,你的困难我会帮你解决的。”
晓棋失神地看着他,无力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男人转身下了床,迅速套上衣服,拿起皮包向门口走去。
晓棋呆滞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着,一直跟到门口,直到他的手打开房门的一刻,才失声喊道:“你站住。”
男人猛地转过身,大声地说:“别再坚持了,我知道你需要钱,但这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对我来说,它就是唯一的。”
晓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