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泆掀开帖大概翻了几页观摩了下,活兽灵丹什么就不必说了,更有者将人像画在帖上。
那一刻宁泆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亲眼所见,往日暗市奴仆买卖哪里有敢如此大张旗鼓直接将人像挂出。宁泆冷笑,无心再继续看下去,将帖摔在案上,往后一靠。
发出的声响将周围人的目光一并地吸引过来。
“咳...”宁泆尴尬咳一声,想起方才举止,着实有些过激。
“公子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女士走近。
宁泆微微侧头只能看清那人穿了双鹅色银丝绣鞋,女士无声息地走到身旁然后坐下。
“劳女士挂怀,无事。”宁泆刻意压低语调,故作沙哑道。
“高处视野开阔一览尽,公子为何不愿上楼上雅间?”女士问道。
“高处易寒。”宁泆做其他的解释。
“公子一番见解颇...”女士道一半似要提问,却缓缓止住不再往下问。
宁泆只当过耳风并不想多透露,如此,两人排坐着谁也没有开口。
宁泆将感知与手中方镜相托,透过方镜观察矮台上之上摆设的各种物品。环顾一周,矮台之上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就只有那出自百万年兽的兽鳞。
“这几批物什,公子可有看上的?”那女士凝望了宁泆数眼,才开口问道。
“百万年兽鳞实为少见。”这般回答倒是迎了宁泆的心。
“公子果然好眼光。”女士感叹道。
“论北渊兽,蛇陀之地当为首。”宁泆接道,“蛇陀地奇兽甚繁,兽鳞尖固,用于融剑最为合适。只是...”
“只是兽山地处魔宗,未经允许不得擅入。”女士接道。
宁泆点点头还未顿住又接着摇了摇头。
“公子既然起了兴趣,何不买下?”
宁泆不看她、单单是摇了摇头。
若是当下,宁泆愿意掀开披帽往楼上瞧,定能瞧见一个个倚靠栏边、拿直勾勾眼神下望的众人。
女士似乎明白,往楼上瞟了一眼,笑道,“公子可是退缩了?”
“晚生一介破衣,哪里比得魔教百宗~”
女士脸色微变,笑容依旧,“公子可是多虑了。”
“也是,魔教百宗怕是无心再管此等“杂事”罢!”宁泆用着沙哑嗓音格外入戏。
“公子何意?”女士脸色冷淡下来,嘴角依旧弯着且仅是勾着。
“自然是替女士解忧。”宁泆特意沏了杯茶推至女士桌前。
“公子切莫信口开河”,女士冷着脸说道。
“女士认为还有何人比在下更为合适?”
女士坐着的身子似沉了几寸,眉稍锁。
她找不到在场的还有谁比他更为合适。只得对他妥协。
“公子好算计。”
“何来算计?只是对这闲事颇为起兴罢了。”
“公子之谞不可谓不深呐!”女士冷笑。
“贵阁求安,在下不过求奇闻”,“各取所需,有何算计?”宁泆敬茶,“不过此事倒也是宁某唐突,阁下莫怪。”
“想知道些什么?”
“此事不由得在下”,“女士决定便可,在下不便强求”。
“公子倒是看的开。”
“阁下不妨替宁某论一下这当今势态,好歹让宁某有个准备。”
“传言前些时日,乐生门(魔教)门主之子外出历练,中途遭人重伤性命垂危。若此事属实,其子怕是活不过明日。”女士特意以传音方式告诉宁泆。
“知生之暂来,知死之暂往”从而乐生,魔教乐生门位列魔宗之首,势力遍布四境,论势力不在散会之下。
乐生门门主年过八百,算得上老来得子,对其子格外宠溺。
“是何人所为?”
“尚不明了。”
“传言可信?”
“可不可信,公子难道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如此重宝...”“腹背受敌呐”,宁泆呢喃道。
“这兽鳞出自何人?”宁泆又问。
“我阁只负责经营这买卖,不探具体。”
许是女士真心不知,许是刻意隐瞒,不过事到如今这些也都变得不那么紧要了。
自己知晓越多难免会连累到更多人,宁泆深知此理,便不再追问。
“这鳞出自魔教。魔教可知?”宁泆似问似答般。
“知”,“也,不知。”
“继续追查会连累此阁?”
“是。”女士眼神中透着担心,“公子可有把握?”
“把握?指什么把握?”
“活着走出这里”话落,两人气息依旧平稳。
“哦?”宁泆略带疑惑语调。
“公子压力颇大。”
宁泆与她不过是各取所需,说到底也不过利益关系,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引起了宁泆极大的不安。
“公子如何看出在下掌阁?”女士干脆不做细答。
宁泆打心眼里是不准备回答她的,但手上动作却格外诚实。将方铜镜递了过去。
女士拿起铜镜照了又照,终也只是夸赞自己的容颜。
宁泆颇感无奈。
“有何不同?”女士问道。
“掩饰。”
“哦?”,“宁公子这是在变相夸赞在下吗?”
宁泆不再言语。
女士以为他默认了手一搭,抬手之间木盒显现“这鳞便作为回报赠予公子。”
'好快!'宁泆暗自惊呼,面色依旧不改。刚才这一套动作更替,宁泆竟看不出女士所用功法。
“阁主不心疼?”
“它如何比得起我这苦心经营多年的楼。”
木盒就摆在案上,宁泆没有着急掀开。
有人忽然站起,恶狠狠盯着宁泆。众人议论纷纷,喧闹异常,最终一致联合起来讨要说法。
“阁下出此宝,为何又将它转身赠予人?”
“我们为此物千里迢迢特意赶来。”
“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这交易还继不继续了?”
......
“自然还是要继续。只是这兽鳞已经被这位公子买下,若是众位有异义,可以私下商议,我阁不再干与。”
隐意便是,我阁范围不得明抢,我阁之外众人随意。
此言一出,硬生将宁泆推至风口浪尖。
宁泆背靠椅背,面对众人延绵的恶意无半点退缩之意。甚至感到格外轻松。
久违的轻松感,接近真相般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