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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梦境与骑士(六)

“这就是战争,孩子!我能理解你的痛苦...”

艾伦的眼泪侵湿了威尔的衣衫,湿润的感觉更加让他感到愧疚,或许威尔不出现在樊兰骑士领的集市上,就不会发生这些吧,但那句话他还是要说,“...请相信我们,没有悲剧没有战争的世界一定会到来,你父母的牺牲一定不会是徒劳的!”

艾伦被他挟在腋下,尽管不安将整个心灵占据,也没有去挣扎,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多久以前经历过似的...

逃离的过程中他们几乎没有语言,一条小溪,在这里稍作休息,在援军所送来的讯号中,他们汇集的路程仅在咫尺。

更令威尔没能想到的是,一位十岁的孩子竟有如此大的勇气,面对着亲人的离去,竟然还能保持着镇定,即使是一副哽咽的模样,但那碧色的眸子却装着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坚定。

“我知道...”

艾伦终于开口。

“......”

“我知道...那没有任何战争,没有任何悲剧的的世界...一定会到来...父亲说过啊...”他将挂满脸颊的泪珠用力抹去,“我一定会成为骑士...一定会是带领着人们活下去的骑士......”

-一定会的...

威尔将他拉入坏中,尽可能的让艾伦能怀抱希望。

“你一定会成为带领人们活下去的骑士,我是这样坚定的认为的。”

——艾伦!

莫名而来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他的耳畔,和以前一样,急促的呼唤,这颗心脏牵引着他脱离了威尔,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总有人在呼唤。

他来到不远的小溪处,流淌的清泉在接触血液后,变得浑浊。

倒映出自己一副脏乱的模样,在他心中只有——

-赶快洗掉,因为父母见到后会生气...

但无论如何去清洗,血液总在源源不断流出,甚至一点疼痛都无法感知;围在他颈脖的燕石晶,倏然离开了绳子。坠入溪流中。

-啊!那个不能丢啊,千万别被冲走,拜托了。

他趴在岸边摸索着掉入溪流的吊坠。

那是父亲送给他的礼物,在森林中的鸟巢内发现的,一颗牙齿大小呈靛青色的石头。

——艾伦!艾伦!艾伦!艾伦......

又是如此,潮水般的呼喊又在耳畔响起,甚至更深入,深入到脑海。那段呼唤的话语逐渐变得狂暴,也变得清晰,隐隐约约的是在说,‘艾伦!站起来...快...它要来...快啊...不然会被...’

-到底是什么要来了...站起来?是说不要趴在小溪边上吗?

“到底是什么,你在说什么啊!”艾伦捂着脑袋大喊着,未知的声音几乎要将他占据,悲愤、恐惧、懊悔、期望...全部的色彩相互扭打在一起,甚至可以就此使他晕厥过去。

而此刻一些都发生了变化...村落就在不远处,属于他们家的房子也还在,就在眼前。

而威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在这片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溪的水面,开始有着火焰在跳舞,它狂妄地放出火舌舔食着周围的事物,整片地域乃至树林渐渐成为傲慢的火海,本该已经死去的村民们又一次在火焰中被扭曲,一股恐惧之感在心间流淌,在直到一切都被吞噬。

这荒诞的溪面,他一刻也不想在注视,心脏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连呼吸都稍微急促,喉咙干燥的就像没有一点水分。

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即使手臂上的血液无法洗洁,但还是想要回去。

这场烈焰已经蔓延到无法停止,父母顶着烈焰站在远处,这一次能看清楚她们面带笑容,母亲在向他挥手,父亲站立得笔直作着骑士的礼仪。

慌乱逃亡的村民被火舌舔食成白骨,近乎触碰就能化作尘埃。他们纷纷向着艾伦伸手,请求着‘救我’,他颤抖着将手递去,握住的只是一具白骨,惊恐的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颤抖的双腿不在支持他站立旋即瘫坐而下。

-父亲,母亲,怎么......

——醒来吧,艾伦!求求你了,起来啊!

这道声音,不是来自大脑或者耳畔,是由心灵而来,多么动听多么熟悉,似乎是在哭泣,似乎已经呼唤地声嘶力竭!却还是将希望裹在其中。

“去吧,艾伦。你是骑士啊!怎么能站不起来啊...这里不是你停驻的地方,这里也不再是你的归宿,别回头,你要一直向前,走到灯火通明,那才是你的归宿!”

父亲说完最后的话语,牵着母亲顶着烈火往着家的方向走去。

-带上我啊,父亲母亲,带上我吧......

漫天袅袅浓烟,碧色的眸子再也收不住了,即使是骑士在与亲人分别的时候也会滑落泪珠吧,耳畔刀剑碰撞的嗡鸣声,近乎刺破耳膜。又有不知何处的敲击,钝器敲击的声音,过于沉闷,这些声音近乎将艾伦折磨得精疲力竭。

——醒来吧!带领人们活下去的骑士啊,你一定能应付下来,我是如此坚信着......

&&&

帝王的斗兽场内喧哗一片,他们都认为帝王生物‘奎尔’,带来的斗士一定会赢得这场比赛,连他自己也深信不疑,甚至已经开始大放厥词,“米莉丝大人,您的斗兽场就没有可打的了吗...难道您只能拿出残次的斗士?”

奎尔很得意,“要是想要认输,就直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就好...”

斗兽场的管理者米莉丝,闻言几乎不动眉目,只手撑着额头,眼神慵懒的注视着斗兽场内。

这不仅是贵族们的娱乐场所,还是为帝王选拔精锐斗士场所,失败的人便会被碾碎身躯,成为牢狱战犯的食物。

她摇晃酒杯的动作就已经说明一切——‘愚蠢’,无论奎尔如何地叫嚣,只要她愿意都能随意将他撕碎,不过是个得到一点优势就变得狂妄自大,而米莉丝的目光一直放在倒在地上的联合军战俘,残缺一只手臂的,属于她管理的斗士。

“艾伦,起来啊...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联合军的战俘在牢狱内不断用着石头敲击由骸骨所炼成的栅门,身为兽族的‘伯顿’,用着粗狂声音呼喊着。

只是不管如何呼唤,倒在斗兽场上独臂的人类‘艾伦·奇诺’始终以沉默回应。

与帝王生物奎尔带来的强力斗士的战斗中,不及对方挥舞的巨斧,仅仅只是防御带来的强力冲击,便将艾伦击飞数米之远晕厥在地。

-只有一只手臂不可能胜利...

牢狱内的‘沃克’低下头,在他眼中力量不完整根本无法与帝王生物对抗,他退回到墙角,声音在没有了之前的热情,“放弃吧兽人...就算能醒来...只有一只手臂是不可能胜利的。”

伯顿揪起他的衣领,喉咙发出‘咯咯’的低沉声,列出属于虎的獠牙,充满凛冽的眸子死死注视着,这位原本是帝国骑士的男人,他恨不得在此一口将他吞下。

“你的血性去哪了!”伯顿怒喝着,“你倒是摆出帝国残杀我兽族同胞时的不屑模样来啊,还不是你们造成的,就是因为你们才会让整个大陆沦陷”

即便他在怎么冲沃克吼叫,即便是唾沫飞溅地满脸都是,他的回答依旧是——

“唉...”

依旧是轻叹。

“懦弱的家伙......”

沃克眼中是死水,平静得毫无波澜,就如此静静的注视着伯顿,无论如今世道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是兽族与教导结为盟友,但在他眼中不管如何去看,眼前的兽人都令他作呕。

“我不是你,我们生来就算是敌人,即使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他挣脱伯顿,重新整理自己几乎搅成一团头发,再次缩回角落,看着印在手背上的红色花朵,

“帝国的本意只是为了变得更强...我只是一位服从命令的骑士,本该与帝国共存亡,但有着这个诅咒根本死不掉,如今我们都是它们...这些远古生物的傀儡...只要这东西还在永远不及它们。”

帝国覆灭,身为骑士的荣耀在那时,就已经随它一同消散,在他内心帝国本是伟岸的灯塔,而此刻不在耀眼,光辉渐渐没落,化身为黑暗。希望早就不能被寄存,只要能让自己安息,不管是什么样的手段方式,他都无怨无悔。

甚至让在眼前的兽人吃掉,也毫无关系。

伯顿在此刻,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庞大的躯体,软弱使不上一点力气,他同样不想再去争论,如释重负地靠在牢狱石壁上,无力的看着斗兽场上依旧未能站起来的艾伦。

-那家伙,不会站起来了吗......

被帝王伏击在到被关入牢狱以来,他与艾伦的肚中没有存在过任何食物...那怎么会是食物呢!他们深深的明白,这些都是在斗兽场上战败后的人类兽类乃至帝王生物,远古就存在的,自称为帝王的生物们,将败者碾碎成泥,表现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这些肉糊送到牢狱。

“我们怎可能吃自己的同胞......”

事到如今只能嘲讽了嘛!

-艾伦......你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

斗兽场内的氛围逐渐高涨,它们呼吁着那位由奎尔带来的斗士,即刻去将倒地不起的艾伦彻底斩成两段。鲜血喷溅是它们最愿意看到的画面!

这无疑不是奎尔想要的结果,他大笑着,鲜红的酒汁仅仅用杯子送到它口中,都显得不够劲,“米莉丝大人,我可要让你的斗士成为只有狂意的魂魄了。”

米莉丝却咧起嘴角,她不认为艾伦会就此被他所带来的大块头给击败,一位连杀九位帝王斗士的人类,早就已经被她所认可,即使在这一刻艾伦无法站起来,都会去将他救下,而斗兽场就是由她所认可的斗士,才能成为帝王的力量。

而是否需要她动手,这一切早就被她看入眼中,因为艾伦已经苏醒......

——

模糊的视线再一次点亮,四周已经不再是田铺,也没有直穿云霄的烈火,但依旧是鲜血流尽的尸体,不过庆幸的是那场梦终于结束,这样的怀旧方式他不想在体验第三次...手掌中的那颗只有牙齿大小的燕石晶如同以往,泛着微弱的光泽,他浑浊的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眶流出。

-父亲,拜托了.....

艾伦将燕石晶捏碎,将其中的魔力吸收,碧色的眼眸在此刻增添几分光泽,他拿起已经满身缺口的剑,大概在承受一击就会彻底折断吧...将剑举起尖端对准自己的喉咙。

“......滋润以刻画完成的咒文......以剑为介,赋予慈悲之水.....”

附着魔咒-水的咏唱就此结束,剑身之上有着点点水珠,渐渐汇聚,在帝王的领土上元素被侵蚀的原故,结合的水珠同样是浑浊的,流水顺着剑尖滑入他口中,干涸的口腔终于得到拯救。

‘咳咳!’

艾伦干咳几声,魔力与被浊蚀的元素结合的水,就如同被泡的发烂的干草。

“再来吧...”他挥剑指向前方,神色锐利,“这回绝对不会再砍偏......”

“好了,你们可以继续了,希望你的判断不会出错!”米莉丝用扇子掩面而笑,挥手示意这场比赛继续。

奎尔却不变得不悦,他认为这场战斗已经算是分出了胜负,断臂的畜生不可能打赢他的斗士,而这场比赛的赌注正是这个斗兽场的管理权,这也是最后一场对决,他胜券在握的宣言,已经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去吧,我的斗士,将那不完整的家伙从出彻底粉碎吧,一定要让愚昧的人尝点颜色。”

破碎的头角,壮硕的躯体,却有着与人类一同的模样,唯独身后巨大的尾巴。

斗士手中的巨斧泛着寒光更是让空气都凝固,猩红的双目极其重戾,怒意不断像气浪一样散发。它咆哮着,人类的面孔却能将嘴张的巨大,尖锐的獠牙恐怖至极,震耳欲聋的嚎叫掀起烟尘。

这能禁锢心灵的嚎叫,在此刻针对艾伦再也不会起效,艾伦碧色眼的能力便是感知,这项能力在他不断的磨练中逐渐掌握。

同时艾伦也做好了应对,骑士魔咒-激昂的咒文,在对方的行动中全部咏唱,一脚跺在地面,绿色的法阵在所占之处旋转而出,一阵绿光魔咒完成释放。

自身的气血不断翻腾,魔咒将力量几乎成倍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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