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疯了么!不要命了!”
当吴远通过远光灯看到谭冰正定定地站在路中间拦截他们时,吴远吓了一跳,一脚跺在了刹车上。
身旁的李听南也是急忙踩下了刹车,最终他们都停在了距离谭冰一行人的旁边。
相同遭遇的六人,汇聚在了一起。
逐渐意识到雨停了的大家纷纷下了车,用一种半信半疑地目光打量着彼此。
谭冰组织大家站成了一个圈来进行讨论彼此的遭遇。李听南下意识地与认识时间相对较长的吴远站在了一起,疑惑地打量着众人。
吴远通过一开始的自我介绍,得知了其他人的名字,也了解到剩下的四人和自己二人一样,都是经历了相同的如同鬼打墙一般的遭遇,又都住在广华小区。
“那么说的话,我们应该是被诅咒了。”李听南沉吟片刻,平静的说道。
“什么,诅咒?我觉得咱们应该更加理智点的。”面对这一匪夷所思到的推测,郭安易率先露出了“你TM是在逗我”的神情,委婉地表露了自己的情感。
李听南却依然坚持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解释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一切?无论你再如何以各种牵强的现实的理由解释一个人身上发生的,那么六个人呢?”
看到大家都是一副显然不能接受的样子,尴尬的她撩开了刘海,也是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我......也只是提出一个想法。毕竟我曾经写过几本恐怖灵异小说,遇见这种问题会这样联想很正常。
“但是......”李听南话锋一转,幽幽地说道:“当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无可奈何地进入一般人的生活轨道时,面临一些经验中见所未见的新鲜事物,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邂逅。”
见到大家的看向她的眼光变得更加异样了,李听南干咳了几下,挠挠头“我也只是发表下个人幼稚的冲动嘛......”
“真乃奇女子......”吴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等等,你所理解的你一般人的生活轨道,是什么样的呢?”郭安易好奇询问。
“升学,工作,为购置各种资产而奔波,获得配偶,繁育后代,养老,火葬。”李听南接道。
“难道不是吗?”
“一定要如此吗?”
李听南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并不是所有刚需在一开始就是刚需,只是因为你自己就把自己束缚住了,按部就班地跳了进去而已。”
“我的理想是,”言至此处她俊秀的脸蛋上露出了憧憬的神色。
获得我的爱情后,婚可结可不结,并且选择丁克,以相对自由的方式度过人生的下半场后,以安乐死的方式终结生命以摆脱年老体衰可能带来的种种疾病的折磨。”
“就是这样。”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又恢复了水平。
接着,她又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郭安易,“倒是你,怎么那么晚才回小区?从你身上有烟味而你自身又不抽烟的样子看,你大概是从网吧出来的吧?”
“对!”郭安易承认了,“我去那里码字,因为我的小区停电了。”
“我觉得仅仅是因为停电就要在那么晚的时间段就要去网吧,也非得打完一篇文章,这种事也太牵强了。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就直接睡觉了?”
项子濯皱着眉头,“据我所知,这里网吧大多离住宅区都挺远的。”
“那你就不可疑了吗?”郭安易声调突然高昂起来。
“你这家伙,一开始遇见你,你说你是十一点出来兜风的,可是十一点半才下雨。那你身上的泥巴和污垢怎么解释呢?”
“我......”项子濯显然没了辙。
“只要你肯说你那么晚回小区的真实原因,我就说。毕竟达成一致,共同寻找回家的办法这种事比相互刺探各自的秘密优先级要高得多。”
“只有你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郭安易斜了他一眼:“我丝毫没有隐瞒,就是因停电去了较远的网吧打完剩下的稿子。”
“你也写小说?”李听南的眼睛亮了一下。
“不是,我是运营自媒体号的。”郭安易说道:“有时候在打稿子时 ,自己的情绪都会调动起来,产生一种要把它一口气打完的冲动。”
“那从哪里才能找到你的文章呢?”
“现在又没有网络,他估计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了吧。”项子濯阴沉地看着郭安易。
“不是的,我的手机里还有以前的稿子!不需要网络就可以看!”郭安易直接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直接递给了项子濯,“你看就是了!”
“《勤劳却不能致富,原因何在》《戴建业教授:SZ房价磨灭了年轻人的理想》《面对内卷,不妨另辟蹊径》《先上电梯者常希望电梯快点关门》......”
望着手机屏幕,项子濯缓缓地念出了各个文档的名字。
“对!”听见这些犀利的题目,郭安易不好意思地笑了:“有时候写着写着义愤填膺的,突然给我来个停电,我肯定忍不住笔兴......”
“话说你这种东西有贩卖焦虑的嫌疑吧?”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外国人马修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从一个旁人的视角看,我觉得中国已经有很多为人称道的方面了,它好的地方起码比它坏的地方多。”
“而且,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为什么不靠自律和勤奋实现自己改变环境的目标呢?”
郭安易不假思索地回应:“暴露坏的和夸奖好的一样,只是正义的不同呈现方式罢了。而且,我又没有胡编乱造,这些起码能激起很多人的同感吧!”
“如果连知道都不知道,又谈何改变呢?”
“停停停!”吴远终于开口了,“好吧,我能部分赞同你们的观点,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吧?”
“我的建议是,大家只说与当下现状有关的话语,破除困境,回家睡觉,OK?”吴远无可奈何地说道。
“没错,我不说了!咱们先都停一下,刚才只是被刺激到了。”郭安易摆摆手,“对了,项子濯,现在可以说你在这个夜晚的活动了吧。”
项子濯也不再掩饰了:“我晚上在网上约了个......”
他挤眉弄眼,露出了“懂的都懂”的神色。
我们约在XX酒店见面,然后被突然袭击查房,我一着急,就......从二楼窗户翻下来了,下面也是矮树,我翻着翻着就逃出来了,沾了很多泥。”
他说完后,俨然是一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样子,坦然面对着众人嫌弃的目光。
“这兄弟挺能耐啊......”吴远忍俊不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还喝酒了是吧?一直你身上就有酒味。”
“没错。我敢翻窗户也是因为喝完酒,胆子大的缘故。”项子濯脸红地承认了。
“你这小子,喝酒不开车知道不?”郭安易简直无语了。
“开车跑路跑的快啊!不然不就被抓了?”项子濯“哼”了一声,“放心,现在酒劲儿都过了,不会碰你们车子的!”
郭安易不好再说什么了,揶揄的目光又重了几分
“不要笑话我了!”项子濯苦笑着,摇摇头:“不如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困的吧!十一点半多,我发现自己好像永远开不到路的尽头。”
“然后,我遇见了谭冰先生三个人,他们也被困了。”
谭冰三人证实了他的话语,吴远和李听南也是交代了相同的时间。
唯独马修表示,自己八点左右要去健身房,就发现自己已经行驶在这样一条没有尽头的、两边都是田野的路上了;然后大概十一点多,天空下起了雨。
他的话果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嗯?你有健身的习惯吗?”郭安易询问道。
“没错,而且我从来不熬夜,一直在晚上十点半准时睡觉。所以说,也许我是咱们中最倒霉的一个了吧?按照十一点半的时间,这种事情也不该找到我头上吧。”马修耸耸肩。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律狂魔吗?”
吴远升起了一种敬佩之心,“那在八点到十一点半的时间内,你就没有做些别的吗?”
没想到马修的脸上浮现了恐惧之色:“当然有过尝试!但无论是向前开还是向后开,都是一成不变的路况。然后我又向左右开,接着又发现,我们所在的这片空间,似乎是一个球体!”
“球体?”
“就是我向左行驶,把玉米田轧出了一条明显的轨迹......就这样一直按一个方向行驶,最后居然发现我回到了起点!当我到达起点时,发现前方便是我行驶的痕迹!”
话音至此,吴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他未注意到,身旁的李听南,则在他将注意力放在马修身上时,用袖子遮掩着一块玻璃碎片,偷偷朝向每个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