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时并不是在将军府长大的。
沈景时的母亲只是孟易班师回朝时顺路救的一个女子,名唤沈空青,家中败落,迫不得已孤身一人去投奔远亲。
山遥路远,沈空青又是楚楚动人的娇弱女子,免不了遭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骚扰,而孟易路过时就恰巧遇见沈空青被街上的流氓地痞拦路,便将其救下。
沈空青想着即使到了远亲家也不一定会好过,便祈求孟易将自己留下,既是报恩,也是图个归宿。
后来孟易醉酒之际强了沈空青,她也才由女婢变成了孟易的小妾。
不过孟易对沈空青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所以后来对她所怀的沈景时也就不在意,就连名字都是沈空青取的,而沈空青在生下沈景时之后身体便一直处于虚弱的状态,加之沈景时命格不详,孟易便将母子二人送到郊外的庄园住下,随后便不闻不问。
直到沈景时五岁那年,邺城来了空山派的仙长,梦虚道长,偶然见到沈景时才发现沈景时具有修炼天赋,便向沈空青提出带沈景时回门派修行,沈空青立刻便同意了,随后年仅五岁的沈景时便随着梦虚道长在空山派修炼。
梦虚道长不仅教沈景时修炼,还教他识字,兵法。正是因为有了梦虚道长的细心教导,才有了沈景时如今的模样。
十四岁时,便下山提剑上了战场,这是他的选择。
妖虽会作乱,但最乱的,是人心。
刀光剑影,血洒大地,旌旗飘扬,尘土飞扬。
他便在边疆待了三年,收复失地,庇护了边疆百姓。
所以说,这十七年都是在外长大的,一点也不过分。
北漠沉默。
他跟着沈景时已经六年了,他自是清楚少年的每一步都是怎么走的。
每一步,都是极为不易的。
少年却转了话音,站起身,嗓音清冷,“那便去瞧瞧吧,这地儿,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北漠应了声,想必主子以后不会和将军府有什么关联了。
书房。
灯光明亮,一身深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前,眉毛浓密,面容严肃,“此次回来,可有什么打算?”
语气平静,带着一点公事公办的意味。
坐在他对面的少年挑着精致的眉梢,冷淡道,“没有。”
孟易带着审问的目光看向少年,沈景时眸光无波,没什么情绪道:“您有什么事?”、
疏离,冷淡。
听着少年冷淡的语气,孟易有些恼怒,眼睛不悦地眯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将心中的不悦压下,清了清嗓子,“在这次宴会过后,文卓便会去往边疆,到时,你多待着他些。“
不像是求人办事,倒像是命令一般,带着不容拒绝。
孟文卓,将军府的嫡长子,身份尊贵,仪表堂堂,年轻有才气。
孟易对这个儿子甚是满意,除了没有修炼天赋,其他的皆是邺城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少年没有回答,低垂着眉,薄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与我何干?”
少年眉目清冷,眼里似乎多了些冰冷,像是寒冬的冷风。
“你……”孟易恼怒地皱起眉,想着少年如今的身份和修为,缓了缓语气,像是对小辈的谆谆教导,“他是你兄长。”
感情牌。
不过少年并不吃这一套,淡然道,“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
这话着实是大逆不道。
沈空青是孟易的小妾,沈景时作为庶子只能唤她为“姨娘”,而“母亲”则是对当家主母的称呼。
沈景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母亲便是母亲。
少年说得狂妄,淡然。
孟易终究是发怒了,站起身来,怒不可遏,“沈景时,别忘了你是我孟易的儿子!”
玄衣少年仍旧坐着,看着孟易那张布满怒火的脸,微微一笑,嘲讽至极,“那又如何?”
他不想,孟易又能怎么样?
他孟文卓关他何事?
话落,少年便站起身,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孟易,语气带着许些恶劣,“相信您优秀的嫡子必定不会给您丢了脸面。”
孟文卓虽也算是文武双全,但毕竟是待在邺城,相比在边疆待了三年的沈景时来说,不值一提,终究是有些纸上谈兵。
说完也不管孟易什么表情,便自顾自地走出了书房,只留下盛怒的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