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看着墙上的钟跳到十二点,我虚伪兴奋地高呼:“格格生日快乐!”
声音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回响,做着独自许愿吹蜡烛的事。不是没人陪我,而是我婉拒了所有人,包括水轻泽和轩辕骕,包括徐康延和徐默。
因为生日了可以许愿。
所以,我必须独自等待,等待十八岁的愿望实现……
其实,后天,我就会离开这所公寓。
其实,后天,我和谢天衍的赌约就该结束。
看着奶油蛋糕上的蜡烛一滴一滴地流泪,烛光朦胧。
十七年前的今天,格安彤躺在医院的产房里把我生下,一边撕心裂肺地叫,一边如那位在医院遇见的美少妇所说,无所畏惧地生下我。事实证明,我真的很坚强。
躺在午夜的沙发上,眼皮渐渐下沉,奶油蛋糕上的蜡烛慢慢融化,直到消去了所有的火光——男人出现在火光消逝间。
他走进公寓坐在沙发边缘,眯着眼看向昏昏欲睡的我,伸手溺爱地揉捏我的小脸蛋,责备的语气道:“夜凉,怎么睡在沙发上?”
“废话……当然是为了等你……”我困得惨兮兮,话语恍惚。
“肯定我会出现?”
“自从有意识以来……每次生日许愿都求上天让格安彤复活……每次都落空……只有这一次,好想见你,老天没理由再辜负我了……所以,你一定会出现!”我向他坦言。
听后,男人先是楞楞地看着我,然后欺身印上怜爱的吻。
“那就别再想着离开我。”他对我道,深沉的眼瞳贴近,却有一丝悲伤。
没有回应他,小手搂紧他的颈,身体贴近,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品味他绵绵的辗转在舌尖上的甜蜜。相思太苦,各自都成了彼此的债,到此刻,三个月来的情绪释放,无奈却吻得苦楚,吻得苍茫,仿佛是隔了千年万年的重逢,欣慰又感伤。
男人将我小心抱起,笑道:“回房里,听你给我说点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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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从男人的怀抱中醒来,他昨夜难得温柔,那感觉真让人依恋。伸手想要触碰他孩子般熟睡的面庞,不禁被自己无名指上的一个光点吸引。什么时候被他戴上去的?转过身对着阳光细看,一枚小小的彩钻镶在银铑指环上,玲珑漂亮的色泽,每一个精致的切面都是一种颜色,没有鸽子蛋华贵的庸俗,颜色杂而不乱,称不上价值不菲,却绝对独一无二。明明只有这么小,却能变幻出如此多的色彩,神秘又梦幻的感觉像极他的风格。
身后的男人似乎醒了,嘴唇冰凉湿润的触感落在背脊上。
“呵呵!”被他弄得背脊上传来一阵痒麻。
吻上我的耳背,他低低沙哑的声音问道:“喜欢吗?”
“嗯,超级喜欢!”我转过身子面对他,嘉奖式地吻他。
他突然把我搂紧,轻轻叹息道:“我真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从来我就不是一个相信法律和礼俗的人,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尝试着相信一次。曾有无数男子用一枚戒指套牢心爱女子的生生世世。格格,你愿意为了我成为那样一名女子吗?”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平静道,以此回拒谢天衍变相求婚的话语。
粗鲁地抬起我倔强的小脸,谢天衍的唇印下来,昨夜未被释放的狂野,全都积累到今早如数奉还。
狂热的吻折磨着我娇柔的唇瓣,无情地啃噬尽每一缕甜蜜,不容我出声抗议。离开我的唇,大手捏起我的脸颊,逼我直视他,低吼道:“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要这么固执!”
“当你……不再是夜修罗的时候……”我道。
他不做声,开始激狂不减地压榨自己,火山爆发般不顾一切,让人分不清此刻他眼睛中藏着的情感究竟是愤怒、悲伤、还是寂寞。
风暴过后,男人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倒在我身边休息,而是拖着疲惫的身子独自踱进浴室,花洒的水量被开到最大,淋浴的哗哗声突然回响在平息的早晨。
忍着酸疼,我小心翼翼地爬下床,从外往浴室里看,巨大的镜子映出谢天衍挫败的模样,他一手沉默地撑着墙,头低在水雾中,任水流冲击在自己健硕的身体上。我走进去,从身后靠近他,站在水雾中紧紧地抱住他,头依偎着靠上他宽阔的背,一同沉浸在流水声阻隔出的隐密空间。只有在这里,流下的泪才能不被发现,肌肤贴近,心跳贴近,听不到悲伤的声音。
相思太苦,相恋太苦,分开了,时间会淡漠一切。
或许,我们真心相爱,但我们都太自私,不愿舍弃自己的世界全身投入。他不会放弃夜修罗的生存方式,正如我不愿放弃格格的生存方式,放弃了,我们将不再是我们,深爱彼此却不奢望改变,改变了,或许我们不会相爱——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行走在一个奇怪的死循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