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不要从哲学的角度去分析庄家与赌客的关系,事情其实可以很明了,在我眼里这是简单的赢家与输家的关系,这种关系维持了千百年,所以,如果你是一名赌客,不要企图去改变它,验证这条定律,只会让你付出更多的钱财,就算幸运之神降临,又或者你凭借非凡的智慧在赌场中赢钱,那也不过是其它倒霉赌客对你的贡献,庄家那份,休想碰它。
“你看桌子那边的庄家,一副沉稳不经的模样,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仿佛只是一个摇骰子的工具,但其实他是这里最聪明的人,首先,他数学极好,至少是一个计算概率的高手,赌规是让庄家在每一轮中稍占优势或不占优势,这样几轮下来庄家的优势就明显了,他要做到让赌客信服,必须处理得不留痕迹,其实只需稍稍掌握各色骰子的出现频率就可以了。”当沈弘毅手上的筹码连番三倍的时候,我侧身贴近他的耳朵,稍作解释道。
“那他怎么能控制骰子的出现点数呢?”沈弘毅意犹未尽地问道。
“这就是一位成功庄家需要具备的第二项技能,超乎常人的运动神经和感悟能力,你看他手腕摇骰的力度,轻重得当,骰子每一次撞击器具的角度可都是事先算好的,当然凭借这些还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的庄家。”
“哦?快说,我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了。”沈弘毅催促道。
“庄家是活的考的是心理,庄家是死的考的是概率。”我简明扼要地答道,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旋转罗盘,“我们要不要过去会一会那位死的庄家。”
“老天,格格你今天是来砸场的吗?”沈弘毅边说边搂着我朝旋转罗盘的方向走去。
“沈先生!”游戏正在兴头,旋转罗盘旁,一个谦卑的声音突然在我们的侧边响起。
沈弘毅转过身去,一名黑色制服的男子正向他鞠躬行礼。
“有人在等您。”话语无端而起,既不交代邀请人的姓名,也不交代地点,有点像暗语。
沈弘毅微微一笑,礼貌道:“我马上过去。”说完他抬头面对天花板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我本能地往上看,除了水晶吊灯什么都没有呀。“带你去见一位有趣的朋友。”沈弘毅低头对我道,露出神秘的笑意。
我轻轻点了点头,任由他搂着朝赌城的一角走去。
不知沈弘毅口中那位神秘的朋友究竟是谁,今天要想见到谢天衍这个人几乎得靠运气,更不用说把郑启曜救出去了。也罢,先跟着沈弘毅去见识一下,这个男人虽不是什么正经人物,但至少知道怎样爱惜女性,若到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向他借笔钱,我心下盘算。于是随着沈弘毅穿过偏厅,他轻车熟路地领着我拐进一条不易被人发现的长廊,最后停在一间房门前。
沈弘毅对我一笑,道:“我们到了。”然后我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在门前的感应板上飞快地跳跃,像在输入一串验证符号。
门缓缓打开,走进去竟是一间十平米的电梯,直通建筑的顶层。
叮!电梯门再度打开,入目的是一间宽敞典雅的办公休息间,中式陈设,屋子中间是一组人造室内风水池,水池正对的那面墙上挂着一组巨型银幕,银幕上的影像涵盖了楼下赌场的每一个角落,只需看一眼,便可透析整个赌场的动态,想到自己刚才一直处在某双眼睛的监视下,我不自觉地感到一阵惊寒。
靠左的墙上是硬质乌木隔开的书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书,少说万册。风水池往右,则是一套做工精巧的紫檀办公组合,墙上挂着四幅飘逸的水墨画,远远品读,心下暗惊,寻思着这样一个地方竟能看见清人徐渭的真迹,这间屋子的主人可真不简单!
“别人来砸场子我可没意见,可你沈弘毅我偏偏饶不得。”男子低沉的声音从办公椅上传来,我能感到一股慑人的目光正打在自己身上。
“冤枉啊,我才刚尝到甜头就被你给揪出来了,赢的那点小钱还不够给大少爷你添置一身衣服呢。”沈弘毅做出夸张的表情,笑嘻嘻地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感谢地中海的阳光赐予你智慧,半年没见,你小子竟然敢到我这来赢钱,看来你逢赌必输的命运要就此终结了。”走近时发现,对方是一名面容儒雅的年轻男子,眉目如水,一身简易的休闲便装,内敛中藏着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气度,一双深陷的眼睛慵懒地半启着,叫人猜不透心思,神秘飘逸的气质有如荒野中嗜血的曼德拉,给人以深谙危险的感觉。他从容自若地走上前来握住沈弘毅的手,从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话语中推测,他们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我除了能在地中海的沙滩上泡美眉以外,还能长哪门子的智慧,给你介绍我今晚的军师,格格小姐。”说着,沈弘毅拉上我向对方道。
“你叫格格?”从他半启的眼睛中我摸不出任何态度。
“是!”我应声道,被动却无从选择。
“很高兴认识你。”他弯下腰来礼仪性地吻住我白皙的右手,语气很轻道:“在下,谢天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