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生效半个月,我已渐渐习惯谢天衍的作风。无论是到来或是离去,从不会给予任何征兆,一切要看他的心情,我,也是不过问的,这很公平,谢天衍亦很少会过问我在外面的事。我们的空间,被定格在这200平米的房子中。当然,他仍旧保持着这片土地上的绝对霸权,令我最为恼火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把我心爱的卧房从新装了一遍。房间里的书柜被全部清除,除了一张新买回来的铺着白被单的大床,再无其他饰物,他说,为的是在这个空间里,我只关注他。我告诉他,这样会审美疲劳。挑战他威严的结果是我被关在房间里失去自由,深入地重复着我认为会审美疲劳的事。
如果说他有值得满意的地方,那就是他做的菜,这真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但,却是事实。谢天衍有着很好的厨艺,中餐,西餐乃至甜点,无一不精。他说自己从不让陌生人负责饮食,不得已只能自己动手,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我夸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很无奈地回应说他没有做不好的事。
自负的男人。
这两天那个自负的男人又消失了,留下一屋子的清净。每天除了上课和啃书,我还学会了烦恼。烦恼什么呢?很现实地回答一个字:钱!
钱?
没错,是钱的问题。这十七年来基本是依靠郑启曜每月打给我的抚养费过活,与其脱离关系后自然也就失去了物质来源。名义上我现在是谢天衍的“养女”,慷慨如他给了我一张金卡,我知道卡上的钱足够养我一辈子,但我固执地不愿使用。我会成为这个男人的专属情妇不是因为钱,认赌服输,他没有养我的义务,该支付的他早已付清,他虽不说,但我心里清楚,水行其实就是谢天衍,赢了牌局的他无偿地放了郑启曜,并挽救了郑氏地产,不要说我不会感激,我感激的方式就是努力实现物质上的完全独立。
总之,我需要一份工作,这份工作得能支撑起我每月高额的业务管理费,生活费,和零用。
“格格,你真的要去打工吗,被发现可是会被学校开除的耶。”纪悠然嘴里嚼着一个大苹果,躺在我的沙发上悠哉道。
“嗯,谢天衍的如意算盘是让我完全依附他,然后,赢得赌局,我绝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我翻过一页求职报边看边道。
“那,让我养你好了,反正我每个月都有花不完的零用钱,养个你还是足足滴。”
“悠然,偌大的世界,能信任的人也就只剩你了,我不愿打破这种平衡,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认真的,我要实现经济独立,一定以及肯定。”我固执道。
“可是格格,你还只是个学生,而且你现在不仅要应对谢天衍,你还要应对即将到来的升学考,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不是想去哈佛吗?你哪来的时间打工?”
“学习永远都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金钱,谢谢提醒,看来我不仅需要赚到足够生活的钱。”我提笔在报纸上圈下各种记号。
“好吧,我退一步,请让我帮你安排工作好吗?”纪悠然双手遮住我正在翻看的报纸,神色严肃道。
“不。”我清晰地吐出一个字,纪悠然为之气结。
“上课呢,你要去工作,上课总不能不去吧,一般的临时工根本无法维持你现在的生活,格格,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你很担心吗?”我笑。
“这不废话吗!”
“放心好了,我是不会亏待自己的,现在的局面不过是暂时的,悠然,你相信我吗?”我自信道。
“OK,我给你一星期的时间,如果一星期后你还没有走出你所谓的困境,不要怪我大义灭亲,方案一,接受我的援助,方案二,我会告诉谢天衍你背着他搞经济独立。”纪悠然摇了摇头道。“格格,我不能看着你被饿死。”
“我接受挑战。”我轻松地答应。
感觉最近总是生活在各种奇怪的期限中,从刘昕玲的三天,到谢天衍的一年,再到纪悠然的一星期,我不知道厄运是否也有期限。生命的实质正如一个苍老的轮回,风水循环,因果交替,沟沟壑壑凝聚成命运的网结,我常迷失其中,分不清,欠谢天衍的,欠格安彤的,欠郑启曜的,是债?还是我自欺欺人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