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训练时被剑划到的地方,可好些了?”少年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草穗,视线停留在眼前这人被衣襟掩住的手臂上。
似乎如此就能透过外面厚厚的布料,看清里面的伤势。
冯嘉年轻声取笑道“早就没事了,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只是被划了一下而已。”
“这能怪我大惊小怪,若非你以前……”
“嘉年哥哥!”
少年正打算为自己辩解一番,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自身后边传来,别过头,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双手大张朝他们这边奔过来。
少年双目一眨,嘴中草穗慌忙一吐暗叫不好,再一撇身旁之人果真有伸手打算迎上去的趋势,他手上本来就有伤,再抱个人,那伤肯定得好得更慢了。为避免某人徒添伤势,少年手疾眼快立马接住了跑过来的小姑娘。
被这少年抱在怀里,李璟月只觉心中顿时痛苦万分,俩少年是李璟月的邻家哥哥,性格温文尔雅的唤作冯嘉年,李璟月从小到大也最为黏他,另一位少年唤作陈清言,时常喜欢与李璟月拌嘴,因而李璟月虽也喜欢他但心中免不了要捎带上几分怨气再里面。
陈清言抱着人站起身,冲李璟月挑了下眉:“跑什么跑?见到我们有这么激动?”
李璟月撅着嘴不说话,只将自己的头扭至一边。
陈清言见她此番姿态好笑道:“你个小白眼狼,那次回来我不记惦着你,刚回家就赶去给你送一大堆小玩意,你到是没良心得很,一点也没记我的好!”
“东西分明是嘉年哥哥给我准备的!”
“那也是我给你送去的。”
李璟月见争论不他,又转头望向冯嘉年哭诉道:“我要嘉年哥哥!不要你!不要你!”
“就不给他抱你,你能怎么着。”
一旁冯嘉年看着二人实在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终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也不管自己手上有伤,伸出手就打算接过少年怀里的李璟月:“好,来嘉年哥哥抱!”继而又侧过头对少年说道:“清言给我抱吧!”
谁料刚碰到衣角,李璟月就被快速抱离出去了一大步距离。
陈清言低声呵道:“你抱什么抱,手上的伤还想不想好了?”
冯嘉年倏地被他一骂愣了下。还未待他反映过来就听见李璟月焦急问道:“嘉年哥哥受伤了?”
“对啊,手被人砍了一刀,你还缠着要他抱,可见是个小没良心的!”
闻言李璟月霎时就红了眼眶,见她几欲哭出。冯嘉年才突回过神来安慰道:“没事没事,已经快好了!”
李璟月吸了吸鼻子,“那我不要嘉年哥哥抱了。”
陈清言到底不忍见她伤心,腾出一只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爱哭鬼,还算有点良心,也不枉你嘉年哥哥这么疼你,别哭了待会给你买好吃的。”
李璟月一抹眼泪,双手抱拳,闷闷不乐的把头转向一边,不打算再理这个人。
陈清言见她不再闹腾,便也不再说什么,如此俩人倒是相安无事的走了一段时间。
“嘉年,你不是喜欢吃糖葫芦吗?我去给你买!”陈清言看着不远处的小贩,一脸是欣喜的说道。
“去呀去呀,我也喜欢吃!”李璟月看着那糖葫芦顿时眼里放光,就等着他二人谁先开口了。
一旁冯嘉年刚动了动唇,就被人抢了话也不生气,反而宠溺的对人笑了笑:“既然小梨喜欢那便买一串吧!”
陈清言:“就你惯着她,再让她吃?牙都得坏完!”
李璟月噘着嘴不说话了,陈清言明明自己说要给她买好吃的,现在又不给她买了,可见是个大骗子!李璟月又难受起来,她觉得自己实在像个外人,与他俩跟本不是一起的,不对是与老陈不是一起的。
这一路上他只会拉着嘉年哥哥看东看西,只要是嘉年哥哥稍稍多看一眼的物件都被他买了下来,她在一旁吵吵嚷嚷了好久才也不见他慷慨解囊,如今想连串糖葫芦都不给她买!
之前还说什么陪她出来玩,这是陪她?李璟月越想越觉得委屈,乎的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清笑,紧接着便感觉到头上多了一只十分温暖的手。
抬头就见听见冯嘉年略微带笑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小梨其实也没吃多少,在说了上巳节可不就得让她开心吗?”
冯嘉年抬头看向他:“你自己刚刚还说要给她买好吃的,这话这么快就不作数了?”
陈清言自知理亏,清咳一声道:“又没说不给她买。”
陈清言将李璟月放在地上,柔声哄道:“别生气了。我知错了还不行吗?这次是我不对,没有说道做到,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管跟我说,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哥哥这一次好不好?”
李璟月倪眼瞅着他,“我要糖葫芦!”
陈清言点点头,“给你买!”
李璟月盯着他又试探道:“那骑马肩!”
“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说着陈清言子便已经认命般蹲下了身。
李璟月得偿所愿,心中自然欢喜不已:“老陈,向祈福树进攻!”
“好好好!”
......
祈福树位于寺庙中庭,虽说是祈福但也有不少人也在此处求姻缘。
“小梨,我们一起去那边拿红丝带来祈福吧!”冯嘉年缓缓开口。
“好啊!好啊!”她对祈福完全没有什么兴趣,总觉得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一群见都没见的神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不过她喜欢看人们祈福后脸上洋溢的那种快乐。
他们忙着祈福,李璟月一时间也无事可做,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陈清言肩上打量着周围闭着眼睛一副虔诚无比的模样的人们。
按理说祈福的时候是应该庄重一些的,不应该坐在别人肩上,但是她并不想下来,李璟月太矮了,下来便看不见了,她觉得菩萨应该不屑于和她计较。
李璟月的小脑袋歪来歪去,视线四处张望飘忽不定,却不知道是瞧见了什么突然停住了。
顺着视线望去,只见沉旧的木制阁楼上挂着褪去颜色的红丝带,它们随风微微飘动,阳光穿过云层自天际散落人间,男孩孤零零站在那里。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瘟神?李璟月如是想到,除了瘟神她是再没见过有什么人能这么坏心情的,她心中刚刚还无比愉悦,看了那人一眼就仿佛,玩得正起劲时突然下了一场暴雨一般,只觉得心中霎时变得无比郁闷起来。
突然男孩像是察觉了什么似的向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