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又接二连三的四处找人询问,得到的答案也是大同小异,直到太阳移至西方,天边的云彩被染得火红,他们也没能打听到米店的下落,无奈之下只能匆匆找了个客栈暂时住着。
冯嘉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要去哪里准备粮草?”
几人围坐在一张小木桌旁,桌上的菜已经凉了,筷子却的好好的放着,丝毫未动。
“明日我们启程去京城,把将军的信交给戚太尉。”陈清言抿了抿唇,继而道:“之后,我们再想办法!”说完,陈清言便不在看他们,有些僵硬的拿起桌上的碗筷拼命的开始刨着碗里凉了的米饭。
李璟月坐在一旁,只觉得他们的神色都格外凝重,周围的气氛也不对,她暗暗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怎么连军中的粮草还要自己来备,朝廷也不知是干嘛用的!
四人分别住在两间房,陈清言和容嘉年分别带着一个孩子,一人住一间。
李璟月拿起房间里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才看向在整理被子的冯嘉年的问道:“嘉年哥哥,什么圣上不给我们备粮草呢,我们守的难道不是他的江山吗?”
闻声,冯嘉年叠被子的手顿了顿,他回头看向一旁毫无心事的女孩,女孩眼里的心思一眼就能让人看穿,冯嘉年无奈的摇了摇头,理了理被子上出现的小褶皱,苦笑道:“上面的心思我们又怎么能探破呢?”
冯嘉年走过去,轻拂着她的发,“小梨只要”这世上有许多事都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单纯的,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可能有很多很多。就像刚刚的事,小梨可能想不明白为什么清言会因为没有买到粮草而不开心,这件事不仅仅是将军的任务。有时候就像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在这个人最初的时候,总能在身体上找到一些小小的变化,只要……”
说道这里,冯嘉年又回过头看向李璟月,发现她正听得认真,但似乎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冯嘉年走过去轻轻揉了揉李璟月的发:“小梨不懂也没关系,将军和哥哥们会一直陪在小梨身边,小梨只要负责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好了!”
“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啊?明明只是来找猪的,可是你们一个二个的怎么都说什么病人呢?”李璟月抬头,终于问出了困在自己心里一整天的问题。
冯嘉年笑了笑,想到该是陈清言与她说的于是便随口问了句:“哦!今天还有谁与我说过同样的话吗?”
李璟月:“白钰啊!今天我问他为什么这里的人没有救济粮的时候,他就说了一句和你差不多的话。”
“白钰?”冯嘉年愣了愣:“他今天也和你说这样的话了吗?”
李璟月:“对啊!”
冯嘉年突然蹲下身来,严声道:“小梨,你以后要对白钰好一点,可不能在他面前任性,白钰哥哥心里藏许多事情,白钰哥哥心里肯定是很难过的,就像小梨如果心里受委屈了却没有人愿意听小梨说,那小梨是不是会很难过很难过?小梨觉得白钰哥哥心中有了委屈会告诉谁呢?”
李璟月摇了摇头,她想了许久竟想不出有哪一个人愿意去听白钰的心里话,想不出白钰愿意将心里话说给谁听?
京城,太尉府外
陈清言跳下马车,上前对着左边一位士兵拱手说道:“这位小哥麻烦向你家大人通报一声,就说边塞有一封加急信需要大人亲自审阅。”
小哥仔细看了他几眼,又望了望马车上的几个人,思虑片刻似乎觉得几人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好,你们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李璟眨吧着眼睛,双手托着腮,坐在马车边上,小脚丫一甩一甩,笑嘻嘻的说道:“清言哥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看那个小哥哥出来还要好一会儿呢?我们买完就回来,到时候时间刚刚好!”
陈清言回头嗤笑一声:“行了吧你!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等将信交给太尉之后,就把你那肚子装得满满当当的,看看到时候能运多少回去!”说完又看了一眼一旁轻笑的某人:“你俩都一个德性,你还好意思笑!”
突然被提到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急忙转移了话题:“你快去看看吧,过会人家就出来了。”
果不其然,陈清言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刚刚那位小哥跟在一位穿着华丽的男子身后,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陈清言向来人的方向拱了拱手:“参见戚太尉!”
男人的面容已经有些沧桑,两边的鬓发也被染成了银白色,他伸手去扶眼前的少儿郎,语调中竟有轻微的颤抖:“你是凌燃派来的?他在那边可曾安好?”
陈清言;“是的,太尉不必担心,李将军一切安好,此次将军的女儿也随我们来了。”说完他便急忙转身示意马车上的几位赶紧过来。
收到眼神,几人对视一眼。
冯嘉年:“小梨,我们过去吧!”
李璟月:“哦,好!”
跳下马车之后,李璟月发现还有一人迟迟没有动作,不经有些疑惑:“白钰,你不随我们进去吗?”
白钰:“你们去吧,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冯嘉年眯了眯眼睛,仿佛看穿了少年的心思,轻轻揉了揉李璟月的额发:“好了,小梨我们先过去吧!”
李璟月又望了望独自坐在马车上的少年,他就静静坐在那里,稚嫩的脸上神色淡淡,好像在他周身有什么东西将少年层层围住,将他与四周的世界拉出去好远好远,李璟月还是有些不放心:“白钰,你真的不要与我们一起吗?”
少年没有立即回她的话,而是隔着一小段距离静静的盯了她一会儿,微红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幅度:“快去吧,我没事。”
他端坐在马车上,看着他们的方向,直到几人进入太尉府的大门,被建筑隐去身影,再也瞧不见什么,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白钰掀开一旁的围帘,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穿着华丽,有说有笑,神色晏晏,好不悠然自乐。
他跳下马车,独自走在街道上,偶尔有行人与他擦肩。少年揺着步子,最后停在了一所古青色的宅子前,那里大门紧锁,散发着一股许久未经人打理的颓废气息。
白钰来来回回的走着,上前又退后,脚步犹犹豫豫,他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没能推开那所沉封大门。
离开后,他便走上了一座阁楼。白钰依在柱子上,望着这片辽阔的疆土,城内红色的花开得烂漫,阁楼上,古铜的铃铛被风吹的叮当作响。少年眼中泛着微微泪光,它们慢慢聚集,却始终没有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