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两天痛苦的思量,卡龙做出了一个强悍的决定。他决定去干一票大的,去教堂里干一票大的。
他没有办法,城里的混混老大们实在逼的太紧,更何况他不甘心一直让自己这样沉沦贫穷下去,听了凯迪拉克那句:有吃不完的面包和牛肉,他的欲望更加的强盛了,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一次。
只需要成功的干了这一票,他就彻底的解放了,他就可以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小小年纪早已见惯了事态炎凉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能过的更好,虽然他不能改变社会的大环境,但是他还是想在自己的身上赌一把。
有可能的话,找个能让自己出去的机会,混一下吧!这是卡龙的养父兼师傅在临终前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咬咬牙,卡龙将最后的几枚银币买了些酒肉,大大的吃了一顿,就当是给自己今晚的行动壮胆了。
吃过了晚饭,像往常一样,卡龙在街道上慢慢的散着步。街道上有很多人,有很多摊贩,同样还有很多的,就是那凶狠残暴的税务官。税务官总是和地方上的黑恶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据说,卡龙片区的那个混混老大,每年收入的一半都要交给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们。
单单只是国家的税务官就罢了,但里尔成却偏偏还是个领主制小城。税务官的税,人们还可以应付,去掉一切开支,勉强度日还不成问题,但是一旦交了领主管理费,那么人们剩下的便只有那寥寥无几的一点了,年成好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可以凑合着过,赶上年成不好的时候,那就只有卖儿卖女了,或者被活活饿死了。
看着不远处税务官的凶残,听着小摊贩们的哀求,卡龙离开这里的决心愈加的强盛了。他想往北边走,他听说北边的国家里都不收税。怅然的长叹了一声,穿过了街道,向着一间被挤在了墙角的,阴森矮小的杂货铺,卡龙径直走了过去。
开这间杂货铺的是哈特老爹。哈特老爹独身一人,是一个一笑满脸和蔼的胖子。卡龙很早就认识他了,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的养父就经常带他到这里来了。那时候他父亲的技术好,混混们也都给面子,税也不象是今天这般的高。偶尔时候,卡龙的老爹还是能和哈特老爹喝上那么一杯的。
父亲曾经数次对他说,有什么难事的时候,就来找哈特老爹商量商量。他问父亲为什么,父亲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哈特老爹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人。
卡龙进去的时候,哈特还正在算他那仿佛是千百年也算不完的帐。
“有什么事情吗?我亲爱的孩子?”听见了卡龙的脚步声,他轻轻的抬起头望了一眼淡淡的问了句,随即又将头低垂了下去。
“没,没什么?只是随便来看看!”卡龙结结巴巴的应道。不知怎的,每次见到哈特,他都很紧张,总觉得自己心底里有些什么东西在跳动。
“哦,来看看我?”哈特重新抬起了头,圆花镜后的眼睛微微的眯着,“你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个老头的!怎么今天心情会那么好?”
“哦。。。。没,没。”卡龙一时语塞,好一会才挠了挠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而已,真的!”
“真的?”哈特的眼睛好奇的圆睁着。
“真的!只是随便看看!”
“那好吧!随你的便!”哈特无奈的耸了耸肩,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道,“那好吧,我亲爱的孩子!你随便看吧!”
哈特老爹的杂货铺很杂,不光卖些小零碎什么的,连带着还卖些草药啊,旧衣服什么的,甚至连典当收购之类的营生他也做。不过他这人很古怪,平常的在常人看来值钱的东西他并不收,收的尽是些希奇古怪的东西。
房间里很黑,阴森森的,连白天都需要点蜡烛。
长长的7字形柜台,正正的摆放在屋子靠后的地方,围绕着墙壁的四周,大大小小十数个货架胡乱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货物杂乱的摆放在了上面,不厚不薄的落了一层灰尘,显是许久没有打扫,也许久没有人光顾了。
屋角的架子上,哈特老爹收集的所有宝贝,就那么随便的扔在了上面。那些东西很古怪,有不知什么动物的尖角,有各种材质的不知所以然的雕塑和雕像,还有那不知何时代的各种手抄本的书籍。
卡龙小心翼翼的抹去了灰尘,一样样的拿起又放下了,这些东西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审美观念,无论他如何的努力,就是看不透它们的价值究竟在哪儿。就在卡龙要对这所有的东西,都失去兴趣的时候,一个黝黑的奇怪事物,跳入了他的眼帘。那东西被放在了架子的最底层,被几个雕像杂乱的压在了下面,要不是他一个个的拿起看了,是万万也不能发现的。
那是一个黝黑中夹杂淡青色的方形事物,它只有一指厚,小孩巴掌大的平面上,及其繁琐复杂的镌刻着各种奇怪的文饰与图形。它不知道是何种材质所做,放在了手心里,一股淡淡的阴凉就那么氤氲的开了,顺着卡龙的胳膊,慢慢的度满了他的全身。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让人说不出也摸不到,他就像与心灵产生了一种共鸣,淡淡的却让人觉得无比熟悉。
卡龙把它放在了掌心,轻轻的抚着,这是他翻遍了所有玩意后,唯一能看上眼,有感觉的东西。他看的是如此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举着蜡烛的哈特早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良久,卡龙轻轻的叹息着,把那牌子放下了。他慢慢的转过了身,紧接着就看见烛光映恍惚下,哈特老爹那张慈爱可亲的脸。
“喜欢吗,我的孩子?!”将蜡烛递给了卡龙,哈特老爹躬下了身,小心翼翼的将那玉牌抓在了手里,转身,慢慢的向着柜台走了过去。
“过来,我的孩子!”
玉牌的上方有一个洞,能穿过细绳,卡龙推测它原本应该是个项链或者是挂在什么地方做装饰用的。
哈特老爹在身后的架子上费力的摸索着,好一会才翻检出了一个老旧的针线盒。打了开来,里面是大团的丝线,和几根生锈了的铁针。眯着老花眼哈特老爹试图将手里的丝线穿进玉牌的洞里去,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帮帮我,我的孩子!”好一会他才直起了身子,揉着酸痛的脖颈叹息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你看,竟然连认个线头都要孩子们帮忙了!老喽!真的老喽!”
卡龙没有说话,不善言辞的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安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默默的接了过来,慢慢的却只有两下便将线穿了进去,缓缓的将它捧着有递还给了哈特老爹。
“把你的脖子伸过来,我的孩子!”哈特老爹将绳子小心的饶过了卡龙的脖颈,仔细的比画着,好一会才找准了位置,小心的用剪刀剪断了多余的绳子,打了一个漂亮而结实的结后,轻轻的把那玉牌挂在了卡龙脖子上,左看右看了好一会,这才满意的叹息了出来.
“哈特老爹!这个,这个我不能要!”卡龙伸手想要把玉牌摘下,却又被哈特老爹制止了。
哈特老爹看着他笑呵呵的道:“这是你的东西!至高神让你在所有的东西和深深的埋藏中找到了它,这说明你们有缘。所以他就必然属于你!这是至高神的意愿,没有人能干涉!”
“谢谢你,老爹!”卡龙愣了好一会,脑袋里想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也许以后不能经常来看您了!”
“哦。”哈特老爹淡淡的应了,烛光恍惚下,那张苍老的面孔,说不出是萧索还是落寞,亦或是夹杂着愁绪的淡淡的哀伤,“去吧,我的孩子!男人总是要出去闯荡一番的!不经过狂风洗礼的雏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自由翱翔展翅长空的。”
“我走了,老爹。”淡淡的说着,卡龙最后的看了一眼这破旧的小屋和那年迈的老人,缓缓的退了出去。
“等一下,我的孩子!”哈特老爹突然叫住了他,在身后的柜子里掏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包,快步的走到了卡龙的跟前,将那小包塞到了他的手里。
那是一个土黄色的样式老旧的手帕,卡龙打了开来,里面是十数枚亮的耀眼的金币。
“出门在外,带点钱防身。”老人淡淡的说着。
望着烛火下老人那佝偻的背影,卡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孩子!只要认定了自己的道路就不能畏缩!只有勇往直前的走了,你才不会后悔!”苍老的声音远远的自卡龙的身后传来,冷冷的,清清的,淡淡的,如梦如幻却清晰异常的印在了他的心底。
“一切终于快开始了,也终于快结束了!”老人长长的叹息着,怅然的关上了那厚重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