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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惆怅春闺老 上

“叩叩叩……”院外的敲门声惊醒了这两个正在沉醉在美景中的人。

“什么事?”杜航问道。

“少奶奶不舒服,所以让我来找少爷您。”沈介走进来说道,他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气,本想差其他人来请,但是又怕请不动,只能委屈他自己了。

“那你先回去吧。”羽依见杜航站着不动,出声劝道。

“那好去了!早上我来接你!”杜航想了想快步离开。

羽依抓住沈介问道:“介叔,惜云她的病要紧吗?”

沈介一脸的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着羽依的担忧的表情说道:“少奶奶有身孕了。”

羽依的手不自觉的滑下,沈介见了,忍不住问道:“依儿,你没事吧?我看得出少爷是真心的对你好。可是这少奶奶却也不好伺候。依儿,好好的为自己打算打算。我先走了!”说完,沈介转身就离开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的路,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一夜的雨,将世间的尘土的都洗刷干净,又是新的一天,可以重新开始。那她呢?她的一切也可以重新选择吗?

踏进屋子,想看看梅姨怎么样了,刚进门就见着梅姨坐在床沿,脸色说不上好看,至少没昨天那么苍白。

梅姨见羽依进了门,尴尬的站起身,双手在前面紧握着,心里面坎坷不安。她昨日醒来的已经知道是羽依救了她,本来她想趁着夜早点离开,但是羽依和杜航在屋外,她也就没办法,就这么干坐着。

“饿了吗?我给你做点吃的吧。”羽依见梅姨起了,就问道。

“羽依,对不起。”梅姨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太晚了!但是我是真心的!以前我那么对你,你还愿意帮我……谢谢!”说完,梅姨挣扎着站起来,跪在地上。她能做的只能这些了。

“梅姨,你这是何必呢!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我也有了新的生活,你也不用再过意不去了。”羽依扶起梅姨。“看着你晕倒在路边,我不能不见死不救。也许是我们的缘分未尽吧!”

“我欠你太多了!真的欠你太多了!”梅姨开始忏悔道,“以前要不是我,你就不会吃那么苦。明明知道你有了身孕,我还这样对你……都是我做的孽啊!现在老天也惩罚我,被人抢了全部的家当不说还被出卖了,逃出来后又过着乞讨的生活……都是我造的孽啊!老天爷在惩罚我!”

“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梅姨的话又让羽依想起了往事,如果她没有失身于杜航,如果她没有孩子,那她还是一个丫鬟,一个可以在秦惜云身边安分守己的丫鬟,何必变成了现在这样!天天受着想爱又不能爱的痛苦……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呀!”梅姨坐在地上哭着。她知道不一定会得到羽依的原谅,但是起码她能够正视自己了。

羽依呆滞地走出房门,一步一步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她的生活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好茫然,好无助。她还能依靠谁?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床角,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身子里……

秦惜云怀孕的消息深深地刺激了羽依的心,梅姨的话再一次打开了她全部的回忆,羽依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她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她挨鞭子了,因为她把茶给打翻了,她跪了一晚上连饭都没吃,好饿……鼻子堵堵的,眼泪留下来没有一丝温度,淌进嘴中只觉得咸咸的。原来泪水可以那么咸,让整颗心都抽痛起来。

“没事了,不要害怕。”白色的人影飘进房间,冷白希温柔的男声响起,他小心翼翼的将蜷缩在一团的羽依展平放在床上。

羽依裹着被子,依旧蜷缩着身子。

冷白希见到羽依又变成了这样,心中好疼。他错了吗?把她留在杜航身边却是让她受苦而已?冷白希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榻上,单脚踏在榻上,身子向后倾,靠在床沿。拿起一只翠笛放在唇边,缓缓的乐声随之飘扬开来。

乐声婉转迁回,直至人心,让人能够忆起童年那最纯真最美好的日子。温暖的阳光撒过,在天空中架起了一座彩虹桥。所有的不开心都可以随之而去,只留下那最灿烂的微笑。

羽依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温文如玉的男子,手指在不断的在翠笛上跳动,谱出的音乐让她平静下来。

笛声慢慢的滑下最后一个音符,冷白希收了笛子,温柔的问道:“好点了吗?”他其他什么都没有问,因为他只要她快乐,其他的事他一概都不要她去想!

烟雨城的杜航府中。

“你去与依儿说一声,我们晚两天回去。惜云的身子怕支持不住。”杜航小声的对沈介说道。

他坐在床边,握着秦惜云的手。他要当父亲了,终于要当父亲了!望着秦惜云的睡颜发誓,这次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消失了!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又开始下起来,羽依走下床,伏在门前看着这场像是永远也下不完的雨。

“冷大哥,你陪我去看看惜云吧!”羽依虚弱的说道,眼角的泪痕没有干透,又重新的染上新的印记。有了孩子是该让人开心的事,不是吗?羽依擦擦眼角,露出一个自己满意的微笑。

“你想清楚了吗?”冷白希担忧的问道。站在她的身边,将眼神一同投向院外。雨下了会停,但是她心中的泪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依儿不想要了,只想待在这个小城,安安静静的生活。我想成全他们……”羽依说道,花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手抓在门栏,紧紧的拽着,如果不抓住,她怕她会支持不住倒下去。

冷白希将羽依揽进怀中,“支持不住的时候回头看看我,冷大哥会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

羽依靠在冷白希怀里,什么都不想,只是靠着……他的话,她懂,但是她心里有另一个人,一直都有,放不下。

“依儿,你怎么来了?还有冷少爷!我正想去找你呢。”沈介刚出了门就见着羽依和冷白希走来。

“我是专门来看看惜云的。”羽依说道,“那不知介叔找依儿有何事?”

“少爷担心少夫人的身体,想晚两天再回天决堡。”沈介如实的说道,但是却也看着羽依的脸色,见她依旧保持着笑颜也就放下心来。

“依儿知道了,那现在方便去见惜云吗?”羽依问道。

“依儿跟我进来吧,少奶奶在房中呢。大夫说一切正常,没有伤及胎儿。”沈介笑眯眯的将羽依和冷白希往屋里带。

“少夫人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冷白希问道。

“冷少爷,少夫人昨日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大概是动了胎气。要不等会儿冷少爷再帮少奶奶诊断一下?”沈介想到冷白希的医术,就主动提起。

“也好。”冷白希说道,没有表情。他只是想让羽依放心而已,看着羽依的神色闪烁,心中定是有所感怀。

“少爷……”沈介轻轻的唤了一声坐在床沿看着秦惜云的杜航。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杜航扭头看到羽依和冷白希,一下子松开了秦惜云的手。

“我们来看看惜云,她没事吧?”羽依莞尔一笑,她看到了杜航对秦惜云的好,心里隐隐难过,但是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既然这样,那她的做法应该是对的,离开杜航,让惜云能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谁都不用受苦。

“冷兄来了也好,正巧帮惜云瞧瞧。虽然大夫说没什么事,但总是不太放心。”杜航说着,侧身让冷白希坐下,好让他给惜云把脉。

杜航现在虽然担心着秦惜云,但是看见到羽依和冷白希站在一起的样子更不放心,连忙找个借口让他们分开一点。

“她没事,休息一下就好。”冷白希细细把了一会脉说道,随后从椅子上站起。

此时,秦惜云在朦朦胧胧中醒来,口中念叨:“航哥哥……”温婉动听。

杜航见秦惜云醒来,立刻回到床边,握着秦惜云的手,关切地问道“惜云,你醒了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秦惜云轻轻的摇摇头,“我没事。”面色娇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关心她了,能重新被她关爱的感觉真好!

“有孩子了也不跟我说,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道吗?”杜航正了正神色责问道。

秦惜云委屈的低声说道:“惜云以为杜大哥会不喜欢……”

“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傻瓜!”杜航开心的大笑起来。“对了,你看,这是谁来了。”杜航想到站在一旁的羽依和冷白希,故介绍道。

秦惜云向杜航身后看去,冷白希第一个映入她的眼帘,随后又见到了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羽依!原本藏在脸上甜美的微笑消失无踪。

“惜云,恭喜你!”羽依还是露出笑脸说道。

“谢谢!”秦惜云从床上坐起,脸上却看不出有多少感谢的意思。

“杜大哥,我想单独和惜云谈谈,可以吗?”羽依问道。

杜航看看秦惜云,见她没有拒绝,就拉着冷白希出去了,只留下坐在床榻上的秦惜云和站在对面的羽依。

“你想说什么?”秦惜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语气中自然带着防范。

羽依仍旧保持着笑容,在床边的椅子上欣然坐下,随后说道:“我只想恭喜你,能够当母亲了。”

秦惜云冷声说道:“对,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孩子,可是请你手下留情,不要加害我的孩子,还不好?算是为了航哥哥!”

“我怎么会呢?”羽依不解的看着秦惜云,焦急的解释道:“我来这,想告诉你,我不会和杜大哥一起的。我只想祝你们幸福!”

“是吗?你会那么好心?航哥哥都说要带你天决堡的。”秦惜云试探的问道。

“是真的,我不会跟你抢杜大哥的!”羽依再次的解释道,虽然她的心中是千万般的不愿意。

秦惜云还是不信,挑着眉说道:“随便你吧,反正只要你不要来烦我的孩子就行了。”随后摸着她自己的肚子,“孩子呀,你可要健健康康的长大。爹和娘一定会好好的疼你的!”

是啊!他们是夫妻,是孩子的爹娘,而她呢?什么都不是。纵然当初有了杜大哥的骨肉,依旧就只是一个丫鬟的身份而已。羽依忍住了眼中的泪,哽咽的说道:“祝你们幸福!”随后跑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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