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浩睡了几个时辰终于醒过来了,醒来之后对之前的事一概不知,只说自己那天刚刚解完小手就昏迷过去,醒来就回到了家里。羽依见宁浩无事,也就放了心,自然没有再去告诉他之前的事,免得他小小年纪心理有了阴影。
“饿了没?”羽依见宁浩醒了之后就摸着肚子,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估计也饿坏了。她早就想好了,准备好了好吃的,让浩儿好好补一补。
“恩!不过,娘,您怎么看着瘦了,脸色也变的不好了。”宁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醒来后觉得羽依的脸色憔悴了很多,脸上苍白的毫无血色。
“娘没事,浩儿乖乖的把这碗粥喝下,先暖暖胃,娘再给你准备好吃的。”羽依端起放在一旁的粥,摸着碗面,已经有些凉了。
“娘先去把粥热热再来给你端来。”羽依说完端起粥站起身子,突然间眼前一片眩晕,头沉的像是要炸开一样,勉强的支持着走了两步,终究还是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娘……”宁浩大声叫喊起来。
燕卿江正陪着小淩儿吃饭,她也很久没怎么吃东西了,燕卿江怕她挨不住,只得边哄边骗的喂小淩儿吃饭。
听到宁浩的喊声,燕卿江立刻甩下碗奔向宁浩的房间,只见羽依歪倒在地上,身边的碗碎成了一块块,稀粥撒了一地。宁浩正趴在羽依身边,用力摇着羽依的身子,不停的大喊着:“娘……娘……”眼泪扑哧扑哧的从眼里冒出来。
燕卿江快步上前,将羽依抱上床去。
小淩儿也紧张的跟着进了屋,看着燕卿江怀里的羽依,脸色惨白,面容憔悴,再抬头看向燕卿江,他眼神中的紧张不比刚刚面对她少……小淩儿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原本飘摇的步子变得更加虚无起来。燕大哥是爱她的!可是他对姐姐……她要怎么办?怎么办?……她不过是个不祥的人而已,她不配和姐姐争,她配不上燕大哥……
燕卿江绕过小淩儿,端着水盆,搅了巾帕敷在羽依的额头上。小淩儿见着,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间,她还要留在这儿吗?还要继续的拖累燕大哥,连累姐姐吗?
一抹凄惨的笑挂在小淩儿的嘴角,犹如盛开的冰莲,娇艳非常,却又冰冷刺骨。这不是她可以待的地方,不是……
“浩儿,你现在在这陪着你娘,我马上去找大夫来看看。不要乱跑,知道吗?”燕卿江叮嘱着,快步离开庭院。宁安正发着高烧,要是主上在这就好了。昨夜他在雪枫林中,分明感到了主上也隐藏在暗处,可是为什么不现身呢?本想去找主上向他复命,但是正巧小淩儿那时心绪不稳,他又怎么舍得抛下她?等会儿找了大夫,顺便帮着小淩儿看看,希许开几副凝神的药能对小淩儿有什么帮助。
羽依躺在床榻上,昏睡的脸上皱起眉,面色如白纸,嘴唇微微开裂,丝丝的血丝渗出来,血腥味在她嘴里淡淡的化开,像是证明着她的表情,她的思绪……
“打死你这个小妖精!”鞭子重重的落在羽依身上,小小的身躯颤抖着,嘴唇发白,眼中充满着恐惧。
梅姨一点都没有因为她还是孩子就饶了她,一鞭一鞭像是想要了她的命!“要你这个死丫头嘴硬!要不是你是小姐要的丫鬟,我非得打死你!”梅姨说得口吐横沫,脸色张狂。
她只是欣姨带回来的孤儿而已,她有什么能力要求别人对她好呢?
突然,羽依的眼前有了一丝光亮,一个落雪的午后,顽皮的孩童打碎了她和秦惜云堆砌的雪球,和风的春天清俊的少年笑着对她说:“一切都会好的!等我十年,我会赚很多很多钱来替你赎身。”江清砚,那个已经模糊了形象的男孩,是否还记得他的诺言?
看不清的面容交织,但是她却觉得她拥有了短暂的幸福,即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是荣幸的。
羽依的面容慢慢的舒展,然而,不过片刻又露出更加恐惧的表情,双手开始抓着铺盖,白皙的手上露出清晰的青筋。
“羽依,你只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有了杜大哥的骨肉又怎么样?杜大哥不会喜欢你的!”秦惜云指着羽依的鼻子开始数落道。
“你快走!不要拦着我和惜云亲热!”杜航推着她,抱住秦惜云,面目狰狞。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羽依的嘴中呓呓细语,额头的汗珠有如大颗的珍珠般滑落,额头上敷着的毛巾早就因她的摇动而掉落。
宁浩见着羽依的样子,心疼极了!这个世界上,只有羽依对他最好,是他最美的娘亲。浩儿拿起掉落在枕边的巾帕帮羽依擦起额角的汗珠。小小的年纪,却流露着比大人更复杂的担忧。
羽依的脑中仍旧闪现着画面,不肯停歇。
一道彩虹在空中架起,七色的光芒在空中闪耀。像是一座鹊桥,将一段情愿绑在一起。
“依儿,请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杜航抱着羽依的腰,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如果还和他纠缠不清的话,那就不止这一千两金子和这个孩子了!”黑衣人挟持着浩儿站在她的面前。
“浩儿……!”羽依悲痛欲绝的喊了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吓坏了在一旁替她擦汗的宁浩。
“娘……你醒醒!你醒醒!娘!……”宁浩不知所措的摇着羽依的身子,他好害怕,害怕娘会突然的离开他!就像那时她的亲娘亲死在他的身边一样……他不要!不要!
“娘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宁浩安慰着自己,伸手擦着羽依嘴角的血渍,又胡乱的用衣袖擦干自己眼角流下的眼泪,自我安慰道:“娘亲不会扔下浩儿的,不会扔下浩儿的!浩儿会听话,会乖……”
杜航这两日忙着羽依的事情,自是对秦惜云无暇顾及,秦惜云嘴上没说,但是心里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没给杜航什么好脸色,冷嘲热讽是免不了的。
“又要去她那吗?”秦惜云见杜航又在换了衣服不禁问道。杜航的脸色并不好看,这几日也是奔波劳累得很,几乎每天就是回家都只不过是和秦惜云打个招呼,随便换洗一下就又出去,然后下次见着他的时候还是他回家换洗……秦惜云无奈的想着,这种日子她还要过多久?两年来的夫妻生活,让秦惜云的心理也有了改变,她只想好好的守着这个丈夫,不奢望多么富贵,只想要好好的过他们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打扰!
本来杜航见宁浩找了回来,以为已经没事了,便想回去多陪陪惜云,没想到惜云是这种态度,这倒更让杜航越发的觉得羽依的可贵之处。
“不用你管,今晚我不回来了!”杜航冷声的说着,是秦惜云逼他的,如果她能温婉一点,像羽依一样的识大体,他也就不用那么的烦心了!
“航哥哥!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吗?忘记了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了吗?为什么你要去羽依那里?为什么你可以陪着她?我才是你的妻子呀!”秦惜云没法子了,只能出言求饶。如果能激起杜航对她的感情,那么,做什么都可以,何况现在只是说这些话呢?
“惜云……”原本因秦惜云的话气急的杜航,现在看着泪眼朦胧的秦惜云又心含不舍,“依儿她有难,我不能不帮。”
“惜云不是想阻止你和依儿一起,只是奶奶说过,卓家男丁只能娶一人做妻子。现在惜云还好好的,难道杜大哥就想……”秦惜云楚楚可怜,原本的娇羞变的更柔弱动人。
“惜云,我知道……我只是以兄长的身份去看依儿而已。为什么你不能尊重我?”杜航放弃了,放弃原本在嘴边的话。他想告诉惜云,他想娶依儿,但是看着惜云的神情,又想到那个家规……他放弃了,难道要他像依儿说的一样,做她的大哥吗?可是,他的情?!这又怎么办?
羽依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清楚,一直都沉浸在她的回忆里。
回忆里的苦,回忆里的涩,回忆里的痛……可那回忆中的甜却只是屈指可数……
“大夫,她怎么样了?”杜航站在一旁焦急的问道。
“是啊,我这妹妹怎么还不醒?”秦惜云也摆出十分担忧的表情。
杜航本就想着在家梳洗后就过来看看宁浩有没有醒,顺便看看羽依他们的境况。燕卿江一直待在羽依这里,他也不是很放心,总觉得燕卿江对羽依有种不寻常的关心。但是终究败给了秦惜云的眼泪,还是带着秦惜云一起来了。
“怕是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这位姑娘身染旧疾尚未痊愈,最近操劳过渡,心率衰竭,现在似乎又心情郁结,恐怕是有些难治啊!”大夫摇摇头,一脸的凝重的说的道。
“大夫,花了那么多钱请你来,你说难治?”杜航有些暴怒,看着床榻上那个脸色一直在挣扎的女子,他怎么还能够心平气和?
“公子这么说不是为难老夫吗?”大夫只是说难治,并没有说治不了。现在见着杜航这般气焰,就故意推托起来。
“你请的什么大夫?”杜航见燕卿江垂着头走进羽依的卧室,直接劈头盖脸的骂过去。
燕卿江听到杜航的话,立刻抬起头来。愤怒的眼神冒起火来。手指关节“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
“想打架吗?在下随时奉陪!”杜航本就在火头上,又找不到人发泄。现在看到燕卿江竟敢对着他这个堂堂天决堡的少堡主如此的无礼,更是火上浇油。
“啪!”一掌劈开,房里的桌子一下子震的碎片。
为什么要离开我?燕卿江心里不断的问着,问着那个留下只字片语的小淩儿!那一掌像是对上天的宣泄,宣泄着这个心中积压的抑郁!
燕卿江在大夫诊病的期间,到小淩儿那去看看,没想到没看着倩影,只留下了一张白纸,和那几个字。
“好好照顾姐姐,祝你们幸福!”那几个字像是一把刀,直接刺进了燕卿江的胸膛!是他让小淩儿误会了!是他错了!不该瞒着她的!
他照顾宁安,是他责任,他的任务,所以他必须得做好!但是对她,那是真正的来源于爱的关切啊!难道她就丝毫没有感受到吗?
那几个字是模仿了他的笔记,那证明了小淩儿是爱着他的,那为什么还要离开?难道真的要让他一直都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吗?为什么……
“都是你!”燕卿江手下毫不留情,直接劈向杜航。如果不是杜航粗心把宁浩弄掉了,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小淩儿也不会误会自己!
杜航见燕卿江疯了似的劈过来,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两人从房内打到房外。原本他们的武功是不相伯仲,但是现在的燕卿江确像癫狂的狼一样,见着猎物就咬,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