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的父亲出差到外地去了,因此高翔打算在小区门口找家小店吃点便饭。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回头一看,是会计老王。“你一个人在外面晃荡什么啊。”
高翔嬉皮笑脸地说因为家里没人煮饭,所以打算在外面对付些再回去。
“那正好到我家来吃饭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说着他提提手里的东西,“这些我也吃不完,来吧。”
高翔看他手里拎着两个打包的饭盒,心想既然自己也是孤身一人确实不如去搭个伴儿,于是跟着他一起往小区走。
一进老王家,高翔就暗想,果然和自己先前猜想的一样,老王家里非常整洁。可其整洁程度依然超出了他的意料,这间屋子的客厅算得上是空空荡荡。
它整体以白色为主色调,墙上什么都没有,仅有一只大钟表。客厅的家具只是一张正方形米白色茶几,体积也不大,茶几下面铺了浅灰色的短毛地毯,看着倒也别致。一进门一排挂衣架上整齐地挂着他上班所需的工装,老王让高翔把自己的外套也挂在那里后,换了拖鞋才让其进屋。
门口只有一双男士拖鞋,他给了高翔穿,自己只穿着袜子。之后他将吃的放在茶几上,逐个展开,原来只是一盒凉皮一盒凉拌猪耳。
“哈,我最爱吃猪耳朵。”高翔高兴地走上前。
“那就好,我给你再下个面去,不过只能伴个面酱吃了,因为没有菜。”
“够了,有辣椒没?有的话我能吃下一大碗。”
“这个还是有的——”他说着到厨房的冰箱里取挂面,“呀,今天运气不错,咱俩还有青酒喝。”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青酒放到茶几上,然后转身去厨房煮面。
高翔借机环顾下四周,一条窄窄的走道连接着客厅和卧室,尽头还有一处洗手间。他正好需要解个手,于是自行走了进去。
洗手间里面也非常整洁,一副牙具一条毛巾,除了镜子里的自己外,整个空间单调得令人乏味,就像那客厅一样。
从洗手间出来,高翔不经意间看到漆黑的卧室里有一双玻璃一样的眼睛发着光,吓他一跳。
他赶忙打开卧室的灯,只听得一声“喵!”一只黑猫从床上跳下来。高翔笑笑,猫咪从他腿边蹭着走出去。
他迅速地瞥了一眼老王的卧室,一张1.5米的床加一个衣柜就是全部。
这间屋子唯一的装饰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面倒是平淡无奇,只是一幅面朝大海的景象,而沙滩上留下了两个人的倒影,影子里他们相互牵着手,明显是大人牵着孩子。
老王听到了高翔刚才的动静,走到客厅问发生了什么事,高翔忙关掉卧室的灯,走出来笑着说:“吓我一跳,原来是你家的猫。”
“哦,你上次不是也记得这家伙吗?”老王边说边走回厨房,告诉他面已煮好可以捞出来吃了。
“好呀!”高翔兴奋地跳到地毯上,盘腿坐好,见面端过来后马上伸手去接,同时点头致谢。“麻烦你了诗哥,这么晚来你家蹭饭吃。”
“我也正好要吃嘛,麻烦什么。”他边说边坐到对面,递给对方筷子和面酱。
“来,干杯——”老王倒好酒和高翔碰了一下,两人的第一杯都一饮而尽。
“你最近很忙啊。”老王说。
“呵呵,瞎忙。”高翔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我们财务室也摊上事儿了,不知道警方调查得怎么样,估计我们三个都有嫌疑吧。”他示意对方赶紧吃菜,同时又斟满了两杯,这次自己先行啜了一口。
“别说你们办公室那盗窃案的作案手法还是挺缜密的,现场无人呦。”
“不是通过远程操控转账的吗?”
高翔抬头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老谢到办公室帮娜娜装电脑,跟我们都说了。——不过娜娜还是一如既往地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连她的社交账号被盗用一事她也说一无所知。”
“你觉得她的可能性大吗?”
老王平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我们财务室几个人既熟悉但感觉又陌生。不过知道公司转账密码的只有老侯和娜娜,我可不想太多的牵扯进去。”
“什么叫既熟悉又陌生?”
王耀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抚着那只跳上膝盖的猫。“我这人这辈子恐怕是孤单的,也许永远无法了解婚姻生活-——娜娜和她老公感情好像并不和睦,有一次无意间我听说她老公有赌博的恶习。”
“她老公是做什么的?如果赌博会不会有什么债务纠纷。”
“我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大侦探,我不能提供给你更多的线索了。”王耀诗居然浅笑了两下,高翔心想还真是难得见他笑呢。
“可别这么叫我——”高翔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对方却一直盯着他看,“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家里也热闹些。”
“说不定您以后结了婚就会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呢。”
他缓缓地摇摇头,看看自己的屋子。“在这里是没有希望的——”
“怎么了?”高翔正喝着酒,“别气馁呀,虽然你年纪可能是大了些——但现在这个社会,男人多大都能生孩子的,关键先解决人生大事儿。”
“小伙子,有些事儿你还不懂——虽然你很精明,但是……”他像在思考什么,接着欲言又止。“算了,改天再聊这块吧。”
“呦,还卖什么关子,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啊。”
“一点都不好玩,说不定——还有些可怕呢。”他面色沉重的说。高翔不知不觉中突感一丝凉意,他已吃完了饭,这时直起身子。“我什么没见过,杀人现场都见过。”
老王拿着酒杯,用另一只手晃晃。“我说了你还有很多不懂的事儿呢,世界如此邪恶,哪有我的屋子这么简单。看着这里清清静静,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断、离、舍。”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尽。
“哎——你这话之前闻冰月也说过,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悲观。也许我们公司最近是摊了些不好的事情,不过……”他猛地抬头看向老王。
“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他努力地回想着。这时猫咪又跳到他这里来了。“知道吗?冰月也养了只猫。你这猫有名字吗?”
老王看向他,“豆豆——她好像和你很熟,那姑娘今年多大?”
“和我一样大,我们同学来着。——豆豆,”高翔感觉好耳熟,不过这是宠物的常用名,他拍拍脑门,叫道:“对了,我说怎么在哪里见过呢,周末那天我起早了不是,后来闲着无聊去图书馆找闻冰月,她当时看的文章里就有这句话,好像是一篇关于垃圾分类的文章。”
“有意思的姑娘。”老王若有所思地说。
“哎呀,我们可能是喝多了,尽聊些消极的东西,我要走了,出门吹吹风醒个酒就清醒多了。”高翔说着站起身。“诗哥,你家连电视也没有啊,真不知道你一个人怎么过呢。”
“我已是鸡皮鹤发的老翁,还看什么洗脑的电视呀。”
“呵呵,你是老翁——”高翔正穿鞋,“不年轻不代表就是老呀。”
“人的衰老有时不在表面。”老王说着送他出门。
高翔摆摆手示意他不用送了。
这顿饭他吃得很压抑,不过一出楼道一股夜风吹来倒是感觉清爽不少。
天气是渐渐转暖了,四月的夜晚真是舒服,不冷不热,虽然偶尔有些小烦恼,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挺开心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想到此他舒畅地吹起小曲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