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瑶将自己关在客栈的的房间里,暗自生着闷气。她没有想到,乐天竟然和大哥秦方信是结义兄弟,怪不得他知道“霓裳羽衣”是自己开的,也怪不得秦方信能找到这儿来救人。
其实,当日在客栈,当秦玉瑶一报出名字之时,他便已知道自己是秦方信的妹妹了,可是这数天来,他却未提过只言片语,亏自己还将他当作好朋友,对他推心置腹。结果却发现自己又被人耍了,这个乐天,实在太可恶了。
“叩叩”有人敲门。秦玉瑶没好气地:“是谁?”
门外传来秦方信带笑的声音道:“气还没消啊。”
秦玉瑶气鼓鼓地:“没有,我不想吃饭、不想喝水,不想见任何人。”
秦方信无可奈何地道:“那好吧,原本我是想通知你一声,乐天要走了,不过,既然你不想见……”
什么,乐天要走?秦玉瑶霍地站起身来,打开门,急急道:“乐天真的要……”
话未说完,蓦然看见乐天正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秦玉瑶顿时明白自己又上当了。
“你……”秦玉瑶瞪着乐天,乐天看了秦方信一眼,促狭地笑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方信自作主张要这么说的。”
“哼”秦玉瑶知道斗不过他们两个人,便转回身去,背对着他们坐着,不理睬他们。
秦方信摇了摇头,跟了进来道:“玉瑶,别小孩子气了,这一带地处偏远,盗贼猖獗,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若非乐天,你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这句话倒是说到秦玉瑶心里去了,秦方信不知道秦玉瑶与凡霏的事情,自然不知道秦玉瑶所遇到的危险,可是秦玉瑶却明白,若不是乐天,只怕秦玉瑶早已落到杀手组织的魔掌之中,生不如死了。
想到这里,秦玉瑶顿时气消了不少,可是,她依然不服气地:“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大哥结义的事情?”
乐天微笑道:“你也没问过我啊?再说,以你大哥的身份,我若一开始便说和他是结义兄弟,你也未必会相信,说不定反而会怀疑我另有居心。”
秦玉瑶心念一动,对了,大哥身为内廷侍卫,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怎么会和乐天相识并结为异姓兄弟呢?
秦玉瑶正欲问起这个问题,忽然心中一痛,她立时便明白,盅毒又发作了。
乐天见秦玉瑶脸色大变,忽然伸手在她身上重重一拍,秦玉瑶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秦玉瑶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里,秦方信坐在秦玉瑶身旁,脸向着车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玉瑶眨眨眼,渐渐回想起,在她晕倒之前,正是盅毒发作的时候。
可是,她抚了抚头,虽觉头疼欲裂,四肢无力,但胸口却毫无疼痛,丝毫没有毒发的迹象。
秦玉瑶不禁轻轻“咦”了一声。秦方信闻声回头,道:“你醒了?”
秦玉瑶有气无力地:“我怎么在马车里,我记得刚才明明是在客栈的。”
秦方信面色凝重,道:“你中毒了,乐天怕你毒发难忍,便打晕了你,然后运功帮你镇住了盅毒,现在我们便星夜往京城赶,希望找到能解除你身上盅毒的良医。”
哦,秦玉瑶点点头,怪不得没感觉到疼痛呢,这样也好,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尝试了。
秦方信看着秦玉瑶,道:“你和什么人结了怨吗?为什么会被人下了这么恶毒的盅毒?下毒的人是谁?”
秦玉瑶踌躇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好在客栈里休息,突然闯进来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受了伤,后来另一个人为了让我不将消息泄漏出去,便逼我服了一粒药丸。”
秦玉瑶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真相比较好,她和凡霏的事情一旦公开必然在宫里引起掀然大波,在这个非常时期,秦玉瑶不想为此给凡霏带来更大的危险。
秦方信微一沉吟,又道:“那你又是怎么碰到乐天的?”
秦玉瑶狡黠地把问题推回给他,道:“你和乐天不是结义兄弟吗,怎么不去问他?”
秦方信摇头叹息道:“他身负重伤,正在调息之中,我怎能打扰他。”
“什么?”秦玉瑶大惊失色,霍然坐起身来,道:“怎么可能,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身负重伤呢?”
秦方信皱眉道:“乐天负伤之事,你竟然不知道吗?”
秦玉瑶茫然摇头,秦方信道:“那么这几天乐天有否和人恶斗?”
秦玉瑶忽然想起那老者所说的话,忙点头道:“这一路上都有人要追杀我,每次都是乐天打退他们,最后一次乐天为了救我还挨了他师父一掌,难道他是因此而受了伤?”
秦方信沉吟道:“依我看来,他体内真元耗损剧烈,应该不完全是打斗之故。”
秦玉瑶闻言浑身一颤,真元损耗剧烈,难道……难道是为了替自己镇毒的缘故?这么说来,当日乐天说真气损耗,只是人感到疲惫的话是骗她的,事实上,他用真气为自己镇盅,是真的受了内伤?
一想到这里,秦玉瑶再也坐不住了,急切地:“他怎么受的伤,伤得严重吗?我要去看看他。”说着便要起身。
秦方信忙拦住秦玉瑶,道:“他此时正是调息疗伤的关键时刻,你千万不可打扰他。”
说完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已将他安置在另一辆车上,有专人守候他不会有事的。”
秦玉瑶颓然坐下,想到乐天为了减轻自己毒发之时的痛苦,居然不惜耗损真气,致使自己身受内伤,心中又愧疚又是感动。
她暗暗发誓,下次毒发之时,就算疼死也绝不再让人为自己镇盅,当日放弃索要解药是秦玉瑶自己的决定,那么她便应当自己承担这个后果,决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别人。
马车日夜兼程,不过一天时间,京都的城门便已隐约可见。
秦方信停下马车,笑道:“玉瑶,有人在城门口接你来了。”
秦玉瑶掀起车帘,果然看见城门口有一队人马,当先一人,虽然儒服便衣,却仍不掩其一身英武之气。他见到马车,忙催马上前,甫一走近,便一脸焦虑地:“玉瑶你怎样,身上毒解了没有?”
秦玉瑶笑道:“近一月未见,四皇子你一点没变,脾气还是这么急躁,我这不是好好的?”
赵冠岑看着秦玉瑶,嘴角绽开一丝笑意,道:“你也没变,依然这么牙尖嘴利。”
二人相对而视,不禁都笑了起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江湖风波,再见到他,不由回想起在秦府那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心中一阵温馨。
秦玉瑶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大哥说你和三皇子被人暗算,伤好了吗?”
赵冠岑傲然一笑,道:“当然,那一点小伤,岂能奈我何。”
秦玉瑶点点头,总算放下心来。
秦方信忽然轻咳一声,道:“玉瑶,三皇子也来了。”
秦玉瑶往赵冠岑身后一看,果然,赵修源一身白衣,正静静站在那里。
秦玉瑶轻吐一吐舌,笑道:“三皇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看到你。”
赵修源微微一笑,道:“我一直在四弟身后,见你们说得热闹,便没有插话。”
“哦”秦玉瑶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和赵冠岑不同,赵冠岑总是喜欢和秦玉瑶抬杠,争争吵吵之间颇有一笑泯恩仇的味道,可是他总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令秦玉瑶想起当日宴席上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些别扭。
不过,看他们二人仍和以前一样,显然并未因为秦玉瑶而产生罅隙,心中很是高兴。
赵冠岑已迫不及待地:“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玉瑶身上的毒伤。”
赵修源点头道:“御医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先回秦府吧,父皇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
秦玉瑶回头看了看身后那辆马车,这么久了,车内却毫无动静,也不知道乐天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秦方信会意地道:“放心,宫里良药甚多,乐天的伤势一定无碍。”
秦玉瑶点点头。
马车进城之后,不一会儿,便已到了秦府,秦家老爹早已等在门口。
见了面,也顾不上什么一叙离情,便慌忙将秦玉瑶带到书房之中。那里,早有几名宫里最有名的御医等候多时。
御医们见到赵修源等人,正欲行礼,赵冠岑一挥手,不耐烦地:“免了免了,哪有这么多礼节,快为秦姑娘拿脉要紧。”
御医们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替秦玉瑶拿脉。一位御医号完脉,便换另一位,五位御医依次上前,竟然一个不漏。
号完脉之后,御医们又聚集在一起低声商议着。
书房之中一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御医的身上。
秦玉瑶面上虽然看似镇定,其实心中忐忑不安,虽然这些御医的医术都是皇宫中最负盛名的,但毕竟涉及到自己的生命,而且宫中的御医能否解得了异域盅毒,还是一个未知数。
终于熬到那五名御医商议完毕,赵冠岑性子最急,不等他们开口,已道:“怎么样,诊出结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