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这种教育后生晚辈的语气,让张国维顿时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
从资历上来说,朱大典军武经验要比张国维多很多。
朱大典打过红毛番,打过闯贼,镇压过孔有德叛乱,曾经巡抚山东,后来又总督漕运并巡抚四府,又曾总督江北及河南湖广军务,吴三桂和刘良佐都曾是朱大典麾下偏将。
所以虽然俩人都是兵部尚书,但是真要排资论辈起来,张国维肯定要靠后的。
朱大典稍微扁了张国维一句,就将设计图卷起来,夹在腋下,走向朱弘栋。
此时地面上的石灰线已经画完,朱弘栋召集几个将领,正在给他们分派任务。
朱大典在旁边听了一耳朵,见朱弘栋把任务分派完,这些将领纷纷散去,吆喝着自己手下的兵丁,开始开工,便凑上前去问了一嘴。
“王爷,你这个军堡估计要花多长时间建成?”
朱弘栋对这方面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经验,不由得转头去看陈昌期,因为陈昌期作为县令,平时肯定没少安排徭役,疏通河道沟渠,平整道路之类的事情,想来对这种土方工程会比较熟悉。
见王爷望过来,将问题交给自己,陈昌期赶紧冲朱大典一拱手。
“按照王爷的设计,如果只用草袋装土垒就,不用木材和砖石的话,这个军堡应当可以在五天左右建成。”
朱大典听闻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建成这座军堡,顿时更感兴趣了,立刻向朱弘栋追问。
“王爷设计的这军堡,需要多少人驻扎,能挡住多少敌军?”
朱弘栋大致计算一下。
“这个棱堡,只需要两个连,多配一些火炮,应该足以挡住任何数量的敌军。”
“任何数量?!”
朱大典被朱弘栋这个回答惊了一下,赶紧追问道。
“怎么可能是任何数量?如果敌军派出一万人,岂不是瞬间就可以将这军堡碾作齑粉?”
“准确来说,只要弹药充足,敌军攻击不得法,这种棱堡确实可以挡住任何数量的敌军。”
“当然,不计伤亡,像丧尸一样往上冲的那种肯定没戏。”
丧尸?
朱大典听到一个完全不懂的词,为了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过孤陋寡闻,只好不懂装懂,没有追问。
“如果清军调集大量红夷火炮呢?”
那个讨厌的声音再次在朱大典耳边响起。
“这种棱堡就是不怕发射实心弹的前装火炮,红衣大炮来的太少完全没作用,来的太多恐怕会得不偿失。”
说着,朱弘栋在地上堆起一堆泥土,大致拍成棱堡的模样,手中拿着几根折断的小树枝当成火炮,摆在棱堡上面。
“实心炮弹对土袋垒成的棱堡伤害利益非常有限,炮弹上的动能,全部被松软的土袋子吸收了,一颗炮弹最多打破几个土袋子,甚至都不能让城墙垮塌。”
“棱堡上的火炮刚好在反斜面上,它可以攻击敌人的火炮,但是敌人火炮就很难攻击到它。”
朱弘栋拿着几个树枝不断比划着。
“敌人的炮弹,打上来之后,如果低了就会打在外墙上,如果高了,刚好从炮位上越过,这就是在棱堡内布设低位炮台的作用。”
两个兵部尚书,仔细观察着那个粗糙的小土堆儿,在脑中不断模拟着炮弹横飞的场景。
“咦!好像真的是啊!”
“原来炮位这样布设可以防炮。”
俩人不约而同的惊叹出声,立刻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的当对方不存在。
其实等这个棱堡建成之后,我们完全可以围绕它,进行几次实战攻防演练,自然就可以摸清这种棱堡的作用。
朱大典将此事记下,表示过几天要是有实战演练他一定到场。
图画完了,工作也布置下去了,剩下就等着这些兵丁慢慢将龙堡建设完成。
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朱弘栋拉着两位兵部尚书还有陈昌期,安步当车,向城里走去。
一边走,朱弘栋一边对两位兵部尚书说道。
“回头验证过棱堡的作用之后,我希望在金华城的西坡建设两座棱堡,在北山再建设两座棱堡,这样金华曾被五座棱堡保护起来,就应该足以抵抗清军的攻击了。”
“其他十座棱堡,也是与这座一样,只需要草袋子就行了?”
“是的,这五座棱堡不会是永久工事,用土包建造就足够了。”
朱大典一听只需要草袋子,花费微乎其微,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见朱大典点头答应下来,张国维笑眯眯的也没说话。
这事本身就不是坏事儿,花钱又不多。
再说,两个兵部尚书,总不能互相拆台,互相打架吧?
见到朱大典答应第一个要求,朱弘栋立刻提出第二个要求。
“本王打算派陈昌期前往兰溪,围绕南溪城,再建造几座棱堡。”
朱大典不由得仔细打量陈昌期两眼,听王爷这话,貌似陈昌期已经投效王爷了。
朱大典对此司空见惯,大明朝廷上一向如此,阉党东林党曾经不也闹得沸沸扬扬的。
现在无非是冒出来一个六王子党,而六王子前两天刚刚被文武百官向鲁王推举立为世子。
虽然鲁王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但是看着六王子这边军权在握,真到了那一天,恐怕只有这六王子才有可能继承鲁王之位,鲁王的其他几个儿子完全没有任何抗衡之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陈昌期此时投效,完全可以认为是从龙元勋、潜邸旧臣,未来是要大用的。
想到这里,朱大典不动声色的问道。
“九思目前所任何职?”
听到朱大典询问,陈昌期赶紧拱手为礼。
“下官目前为嵊县令。”
朱大典微微点头,也没计较陈昌期擅离治所,抛弃本职的事。
“如此,明日本官行文,便委屈九思在兵部暂时担任给事中一职。”
陈昌期赶紧作揖谢恩,顺便正式拜见上官。
陈昌期拜完朱大典,没敢迟疑,以同样的礼节又拜了张国维一次。
张国维笑眯眯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