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对面一个紫袍众臣率众迎上前来,走到近前纷纷行礼参拜。
“臣,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兵部尚书,朱大典,携金华府一众衙署,叩见鲁王殿下,鲁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朱大典跪下参拜,他身后一众官员纷纷跪拜,更后面靠近城门的地方,众多乡绅和百姓齐刷刷的跪倒,城墙上众多兵丁也同时跪倒。
金华城东门外,山呼千岁之声响彻金华江两岸。
鲁王腆胸叠肚,面前是跪伏在地的大片人群,远处是金华江,更远的地方山峦起伏叠嶂,蔚为壮观。
山河壮丽,群臣低伏,鲁王顿觉心胸开阔,豪气自生。
张国维见鲁王迟迟没有反应,便走上前去,轻轻拽了拽鲁王的衣袖。
鲁王惊醒,连忙说道。
“平身!众卿平身!”
“谢鲁王殿下!”
鲁王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朱大典的手,温声说道。
“有劳延之久候,今次再见,延之风采依旧,望之令人心安。”
“得知绍兴城陷,臣五内俱焚,恨不能提兵北上,如今见到殿下一切安好,让臣快慰非常。”
两个人在城门前执手寒暄,两侧数万人众静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寒暄片刻,鲁王将身后的文武百官介绍给朱大典,朱大典同样将金华府的主要官员引荐给鲁王。
两边的众多官员渐渐合流,簇拥着鲁王向城内走去。
就在鲁王身后,朱弘栋麾下的士兵,一队队的涌入城门前的空地,逐渐汇聚成一个庞大的方阵。
方阵严整有序,众多兵丁昂然肃立,嘹亮的军歌远远传来。
朱大典听到歌声,好奇的回头张望,见到一个蔚为壮观的军阵,顿时心生好奇。
“不知此是哪位将军麾下?”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朱大典心生疑惑,因为他知道鲁王是从绍兴逃出来的,但是观看眼前的军阵,盔甲齐全,号令凛然,丝毫没有败军之态。
鲁王面有得色。
“此乃本王六子的游戏之作,本王逃出绍兴的时候身边至于两千多兵丁,就有叛将图谋不轨,意欲劫持本王。”
“全赖弘栋殄灭叛乱,护佑本王安全。”
“弘栋每到一处,必招收兵丁,搜集粮草,一路走来,就汇聚出如此大军,延之老于军伍,且试观之,此军如何?”
朱大典认真观察军阵,回禀道。
“臣观此军,队列严整,令行禁止,万人大军丝毫不乱,主将颇有练兵之能。”
听了朱大典的话,鲁王笑得开怀。
朱大典虽是文臣,但在武事上颇有建树,在崇祯朝就历任兵部给事中,兵部右侍郎,兵部左侍郎,山东右参政,山东巡抚,漕运总督,凤阳巡抚等职。
当初孔有德叛乱就是朱大典带人扑灭的,是文臣中少有的知兵之人。
如今朱弘栋得了朱大典一句‘颇有练兵之能’的评价,那就是真的有练兵之能。
鲁王越发对自己这个突然冒起的儿子满意起来。
“殿下,清兵悠忽可至,有此军兵必对金华大有裨益,臣请阅兵,细观此军兵成色,也好心有定计。”
听朱大典请求当场阅兵,鲁王正为自家儿子高兴,立刻答应下来。
“延之所言有理,请延之为本王细细查之。”
“遵旨!”
朱弘栋正在整肃队伍,听闻朱大典要阅兵,顿时一愣,随即一喜。
别人不知道未来将要面对的严峻形势,他可是一清二楚,借着这个机会展示一下军威,让所有人见见自家的实力,给自信心冲下值,免得清军来了到处是投降派。
朱大典带着众臣,拥簇着鲁王来到军前。
朱大典认真打量着朱弘栋,对这位小王爷的外貌赞不绝口。
“恭喜王爷有此佳儿,样貌俱佳,英气勃勃,将来必是国家栋梁。”
鲁王捻须微笑,毫不掩饰脸上的喜悦。
为人父母者,从来都是夸孩子比夸自己还高兴。
一众大臣在军前站定,朱弘栋喊来各连连长,低声吩咐一阵,很快阅兵正式开始。
随着朱弘栋的号令,方阵一侧响起口令声,一队军兵脚踩鼓点,跟着口令大踏步而来。
一个连二百多名士兵,整齐划一如同一人,踏步声震人心脾,轰隆隆从众臣面前走过。
嘹亮的齐声高呼突然响起。
“大明威武!大明威武!”
震耳欲聋的吼声突然在眼前爆发,军阵的雄壮之气扑面而来,众臣心头一跳,有种赤裸裸直面千军万马的恐惧感。
朱大典看了满意的问旁边张国维。
俩人都是兵部尚书,本来互不干扰各管一摊,现在突然聚到一起,必要有个高低上下。
值此国乱之时,朱大典倒是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只是想看看,能否与张维国形成某种默契。
“玉笥以为如何?”
“聚乌合之众而教,三五日内令行禁止整齐划一,诚为练兵方家,上将之选也。”
“尤其难得的是,新聚之军便有争胜之气,此强军之基。”
朱大典赞同的点点头,提起另外一件事。
“以郡王之身,习战阵摄强军,于祖宗法度或有干碍,玉笥以为如何?”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陵寝宗庙尚且不保,谈何祖宗法度?”
“如此大军,郡王领兵,何人可节制?”
“为何要节制?”
朱大典凝视着张维国,张维国同样凝视着朱大典。
朱大典凝重的缓缓开口。
“置鲁王于何地?”
“开国之主、中兴之主,莫不是马上皇帝,逢此乱世,天降明王,此天不绝大明国祚也,不思追随,安敢非议人主?”
“置鲁王何?”
朱大典执拗的再次问道。
“王世子陷于兖州,请立六王子弘栋为王世子。”
朱大典冷冷的嘲讽一句。
“玉笥不怕玄武旧事重演?”
“京师距此三千余里。”
朱大典缓缓的点点头。
“如此... ...也好!”
在威武雄壮的军歌声中,朱大典与张维国悄然完成第一次交锋,达成了某些默契。
结果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至少朱大典可以确认,不用担心金华再上演一次牛李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