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8
今年的寒冬很冷,顶着白茫茫的一片。冰渣子真的遮住了视线。
四天后就是过年了,暮楠应该快回来了吧。我们分别了半年,他会不会也有想我呢?
“萧萧,水管冻住了,今天做不了晚饭,出去吃吧。”妈妈敲了下门。
“好。”
我看着窗上的冰窗花,从缝隙里看到一辆飞速驶过的火车。
在柜子里翻找着,嗯,是这双白色手套。才一年,就落了尘。我拍打掉灰尘,轻轻戴上。
……
“想吃什么?”妈妈扒拉着自己的围巾,绕在我脖子上。
“蛋炒饭吧。”
这个回答并非漫不经心,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暮楠总是喜欢这种味道。
老师傅炒饭的坎烟,温暖地揉入寒气中……
无聊地望向远处,偶然看见了一缕黑烟,在层层远山中氤氲开。好像是在火车的轨道上。
一碗热气腾腾的蛋炒饭美味扑鼻,我直往嘴里塞一大口。
“火车刚被炸了,听说。”匆匆而过的人不留意打翻了我的勺子。
把勺子捡起来,拍了拍灰。
这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回望仔细观摩,是暮楠的妈妈。
“阿姨,你出来吃饭吗?”我难以无视对暮楠来说重要的人。
“萧萧,今天暮楠回来。”她说着,眼中忽地擒满泪水,“我听说火车炸了,不知道……”
我心里有无数的慌张,内心祈祷他不在那一辆火车上。
“不一定,路途这么远,怎么可能今天就到,万一他是明天才到呢?”
妈妈不知何时站了过来,把手搭在张姨的肩上。
“对,别担心,他一定不在火车上,路程这么远。”我似乎也安慰着张阿姨,但其实是在抚慰自己。路程这么远,路程这么远……
#
我们努力狂奔着,风刮得脸生疼,但我们迫切地想去到火车轨道出事的地方,所以从未何止。
我猛然想起窗外而过的火车,一定是那列火车。
一起奔跑的人很多,但担忧的只有我们几个。他们有些只是看热闹的。
人群很拥挤,有人打了120,此时救护车正停在山下,而医生护士去现场搬送伤员。
我用了很大的为气,也挤不进去,而张姨和妈妈已同我跑散了。
我只好随便拉了一个人:“现在情况怎么样?”拉住的是一个大叔
“好像是1死3伤,其中有一个是重伤,伤亡人数也不大,算是幸运了。”大叔沧桑道。
1死3伤,火车这么多人,就是他在车上,也不一定这么倒霉。但不知为何,内心很不安。
还没挤进去,就看到有人抬着抬架往下赶,一共抬了3个人,有一个伤得挺严重的小孩子,没有暮楠。我松了口气。
“不是1死3伤吗,还有1个呢?”我拉住一个人问。
“听说是尸体都冰凉了,呼吸没了,救治来不及,让家属来认去。”
无情的冰冷的话语让我心头一颤。
“让我进来,让下”我只好边喊边挤进去,终于是有了效果。刚挤进去,就看到了张姨,与我四目而对。我们一齐看向了地上被盖住的尸体。
我拉住张姨颤抖的手,“阿姨,让我来吧。”我没注意,我的声音也忍不住颤着。
张姨点头,泪水打落在脸颊,又迅速擦干了,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冻住眼泪。
我摘下手套,缓缓地伸出手,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不是……
手侵入了寒气,却不及内心。
拉住一点布头,我轻轻拉动着,不知是不是天气寒冷,我的手明显抖得很厉害。
遮不住的短发,是短发,他是男的!男的也不一定是暮楠。不是!
“让我来吧。”张姨握着我的手,直接将盖布全掀开。
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庞,毫无血色。他怎么会是暮楠呢,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
我跌坐在地,仿佛跌入深渊。
我亲爱的人,我不敢相信,我们是以这样的方式做了长久的离别。
他的血手里拿着一张便纸,鲜红的血迹中,清晰地印着几个字:阿萧,南方有触不到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