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巳时将近,洛云雪深吸一口气,坐在床边,抬手轻柔地取下他的腰带。
刚刚光顾着看伤口,此刻他里衣大开的模样让她霎时脸红。
他的肌肉线条完美而不夸张,犹如上帝所雕刻出的巧夺天工的作品,层次分明。
慕容澈只撑头笑看,心道这小美人果然有趣至极。
即便是羞怯,却毫不避讳地直直盯着他看,这般胆大,倒与寻常女子的矜持不同。
“芷凝妹妹,妈妈让奴家来催你。”外头忽而传来妖媚的一声唤,语罢便欲推门进来。
她口中的“妈妈”,自然是这暖香阁的老鸨。
洛云雪连忙收回了目光,见她一只脚已踏了进来,自知来不及让慕容澈躲闪,正六神无主之际,慕容澈却是平躺着一把拉她入怀中,迅速将被子裹紧,看上去床上仿若真的只有她一人。
也好在她的床榻本就是软的,有人躺上去会自然凹陷,这才没有露出明显的端倪。
“妹妹都不来开门,奴家只好自己进来了。”青鸾假惺惺地行了个歉礼,见她脸上竟是还未完全褪去的潮红与慌乱,心里哪还不明白?
她故意放大音量喊道,“妹妹这般失措,莫非是这屋子里还藏了个男人?”
真是难为她那么大声还要夹着嗓子。
洛云雪立时被说中心事,面色苍白了几分。
在古代,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传出这等事,名声不知会被败坏到何种程度。尽管如今她不过是青楼女子,但终究会对她等会的首次露面不利。
“青鸾姐姐可莫要胡说,我怎么会让男子进屋?”她努力稳住气息,再抬眼时却见一群莺莺燕燕都渐渐聚了过来,心里咯噔一下,话语中带了点疑惑。
而在她身下闭气调养的慕容澈听着这般隐忍委屈却是娇娇柔柔的声音,心底头一次升起了丝丝愧疚。
明明是他受了伤自行寻过来的,倒阴差阳错让她陷入如此困局。
其实以他的身份,即使此刻现身出言,也不会有任何人但敢对他不敬,但她的清白与声誉自然会随之毁于一旦。
不过......
她真的好香好软。
玲珑有致的诱人曲线此刻与他紧紧贴合。
慕容澈在她身下虚拢住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将头埋入她如瀑的发间轻嗅。
没有胭脂水粉的刺鼻熏味,而是浅浅淡淡的幽香,似兰花,又若甜樱。
“妹妹你方才的神情姐姐可是再熟悉不过了,怎的还要狡辩?”青鸾不肯放过她面上的破绽,用丝帕掩去了唇角露出的那抹得意的笑。
而此时已镇定下来的洛云雪,将她眸中洋溢出的阴毒与嫉妒看得明明白白。
似乎是原主先前次次抢了她月试第一的风光,又使绊子让她在众人面前出过几次丑,这才让她怀恨在心。
而其他丫鬟与妓女,不过抱着些许看热闹的心态。
洛云雪见老鸨也被这么大的动静吸引过来,心念神转之间有了法子。
“方才不过是我没注意扭伤了脚,姐姐没有确凿的证据,怎能一口咬定是我屋内藏了人?”她轻咬下唇,面色渐渐染上了苍白,惑人的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那样梨花带雨,欲说还休的模样似乎真如被冤枉了一般,惹人怜惜不已。
她见众人都有些动容,继而含泪哽咽道,“凝儿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想以后能找个如意郎过个安生日子,可如今姐姐三言两语便想毁了凝儿的清白......”
她低声哭诉,那样不谙世事的天真话语霎时将众多烟花女子引入一个美好的遐想。
尽管洛云雪所描绘的生活对她们来说是那样不切实际,但无论谁的心里都存有一丝希冀与神往,看向洛云雪的目光也带了分哀叹与怜惜。
她们深知,这青楼的瓦墙高得很,要想越过难如登天。进了青楼,若不卖力体现出自身的价值,便终生暗无天日。而眼前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也不正如她们年轻之时的模样吗?可惜终究也会沦落到她们这样的下场。
“哼。”青鸾仍然不依不饶,死死盯着她娇媚的面庞,模样有些渗人,“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清不清白的一搜便知。”
如果只是一场乌龙,那搜就搜了,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可真正让洛云雪欲哭无泪的是,她身下就压着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这让她简直有苦难言。
“若是姐姐今日之举,传入楼下那些客人的耳中,那凝儿今日之舞想必也是跳不成了。”她轻抹去眼角滑落的泪珠,话语中的心酸无奈不似作假,却是意有所指地朝老鸨的方向瞥了眼。
“好了,姑娘们都散了吧!”老鸨自然知晓这话是明摆着在威胁她,不过她对洛云雪的清白可没什么兴趣。
要是因为这么一件未成定局的小事,便影响了待会的表演,到时候暖香阁的声誉下降问题不大,可别恼了那些客人们。
兴冲冲地来,结果意外取消?
这些客人身份可不乏尊贵之辈,到时候一个不高兴毁了暖香阁也只是言语之事。
她好歹也待在这三十多年,不说存在什么依恋之感,至少有了个吃住不愁又轻松的差事。
想她当年也是一代花魁,一辈子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年华早逝,才艺俱佳也无人欣赏,假若流落街头,恐怕存的银子还不够她挥霍一年。
所以,孰轻孰重她还是掂量得清的。
“妈妈!”青鸾见众人都一个个应诺离开了,不由有些气恼地跺着脚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个老婆子都护着她!
既然没人相信她,那只好她亲自动手了。
她自顾自在屋内搜寻了一圈未果,很快便把视线投往洛云雪的床上,冰冷而嫉妒的脸色几近扭曲,实在按耐不住就要上前掀开那层丝绒被。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青鸾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的老鸨。
“胡闹!”老鸨真是恨铁不成钢,揪住青鸾的耳朵就拖着走。
以前怎么就不知青鸾这么没有眼力见。
她领着青鸾出了屋,将房门轻掩,望着房内低声警告了一句:“你这死丫头最好也给我老实点,等会不准误了时辰。”
虽然不爽于一个黄毛丫头都骑到她的头上来算计她,但她也怕洛云雪破罐子破摔,最后闹得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姿态放低,只是暂时的。
跳完这舞,还不是任由她调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