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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过河拆桥

汽车飞驰着,窗外的灯火一闪而逝,车内的空调暖暖的,同样温暖的,还有穆启昊嘴角的笑容,念昔看着他一直忍笑的表情头皮发麻,心想,今天是丢脸丢大发了,不过好在是晚上,周围也都是陌生人。

下了车,念昔依旧挽着他沿着寂静的街道走着,到楼下的时候,她笑着道别:“我走了!”可刚转过身就被他拉住,他看着她,微笑着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她咬咬唇左右看了看,踮起脚尖吻上去,快触碰到他的脸时,他突然转过来,她的唇便结实地贴上他的。

看着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狡诈,她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说:“你…偷袭!”

穆启昊无谓地耸耸肩,微笑着转身把她甩在了身后,大步地越走越远,直到念昔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念昔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然后她就被吓得浑身一颤,黑暗里一个身影正慢慢向她走来,等她看清楚了来人,她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妈,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韩太太两眼放光地走近她身边,“我下来倒垃圾,啧啧,进展不错呀,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他怎么说…”

念昔干笑笑两声快速从她身边绕过,“唉呀,外面好冷啊!”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跑上了楼,不理会韩太太在身后继续碎碎念。

进了卧室她把门反锁起来,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完全不理会敲门声,直到韩太太敲累了,扔下一句:“好了,懒得管你,明天家里会来客人,你晚上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念昔“哗”地拉开门,笑咪咪地从她身边跑过,去了浴室。

第二天,穆启昊打来电话的时候,念昔把昨晚碰到老妈的事说给了他听,提到老妈问她什么时候结婚时,她玩笑着随口带过,紧握着手机的手心却隐隐汗湿,手机紧贴在耳边生怕漏过了他的反应。

他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声传来,亦是玩笑的口气:“看来见岳母的章程要提前了,我让曳清安排一下好了!”

“嘁!我有答应要嫁给你吗?”她努力压抑着语气的那丝雀跃,平静地说:“我晚上要回家吃晚饭,不用来接我了,拜拜!”

不等他回应,她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冷静地告诉自己:“韩念昔,你是新时代的事业型女性,千万不能被男人那点糖衣炮弹给迷惑了!”

说完后,她抿着唇一直傻笑,最后还是在章弋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迅速地整理资料去会议室开会。

晚上回到家,刚打开门就听到屋里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老妈正系着围裙端了盘菜站在厨房门口招呼她,“快进来,去换换衣服,家里有客人,马上就吃饭了!”

“哦!”念昔换了鞋子进屋,收拾好了走进饭厅,看清楚家里坐的客人,她有些惊喜,“杜叔叔?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能来?”杜琪瑞板着脸玩笑道。

念昔走到饭桌前坐下,笑着说:“哪能是那个意思啊?您是请都请不来呢!”

“工作忙,又常出差,呵呵,这不,自己放自己一回假,就来看看老朋友了!”

杜琪瑞跟念昔的爸爸聊起了彼此的工作境况,念昔边吃饭边听他们说话,时不时随口问几句,老妈则热情地招呼他,又是夹菜又是盛汤。

四年前,就是杜琪瑞出差回来后,全力负责调查念昔父亲的案子,照顾她们母女俩,才会有今天他们一家三口平静的幸福生活,所以念昔一家都特别感激他。

杜琪瑞放下筷子,笑着摆摆手,“你们别老谢我,我哪有帮上什么忙,还不是念昔这丫头会交朋友。”他看着念昔,意味深长地说:“好好珍惜啊,能为朋友做到这份上可不容易,还硬让我瞒着,几十年的交情也未必能做到这样!”

念昔一下就懵了,脑袋里迅速闪过几个月前的那个酒会上,杜琪瑞提到叶瑾的话…

“您是说叶瑾?”

杜琪瑞皱了皱眉,不解地问:“是啊,怎么她还瞒着呢?”

念昔笑得有些僵硬,她努力克制着心底的不安,说:“不是,小瑾都告诉我了,不过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可能是怕我有负担吧,具体的她都没说!”

杜琪瑞了然地点点关,说:“哦!这样啊,唉,都过去了,那么多年的事老提它干嘛!我是看你们老念叨我,说得我都过意不去了才提了提…”

念昔看了看困惑地望着自己的爸妈,淡淡地说:“当年爸爸那个案子,我有个朋友也帮了不少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说:“爸,妈,杜叔叔,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不舒服,想去歇会儿!”

老妈不放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头疼得厉害,可能感冒了吧!我吃点药睡会儿就好了!”她转向杜琪瑞,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杜叔叔…”

杜琪瑞倒是不在意,爽朗地说:“不舒服就去休息,你这丫头,又不是外人,怎么跟我客气。”

念昔进了卧室把自个儿缩在床上,脑袋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昨天叶瑾说的那句话像魔咒一样跳出来,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

叶瑾说,齐涵做的任何事,即使会让你恨他,也终究都是为了你!

为了她吗?他背叛她,也是为了她?

念昔苦笑,明明已经是四年前的事,可那夜的情景却脑子里一点点清晰地浮现。

那个雨夜,在齐涵家门外,她站在楼梯转角,看着叶瑾倚在他怀里,拥吻的画面那么刺眼,

她移不动脚步离开,也没有勇气冲上去质问,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那样用力地把叶瑾抵在墙上吻着她,看着他急不可耐地撕开她的衣服埋在她的胸口,看着叶瑾对她露出挑衅般的胜利笑容,看着他的手滑进她的裙摆...看着他抱着衣衫不整的她迫不急待地开门进屋...

他说过的,他只爱她一个,所以她不相信,尽管她亲眼看到,心里却还在拼命寻找可以帮他解释的理由...可是房子里传来的声音,一声一声,终于击垮了她所有侥幸的幻想...

她在大楼外冰凉的楼梯上坐了一夜,然后拨了电话给他,她告诉自己,她爱他,所以她会原谅他这一次。可是当她说出那一句“齐涵,我们分手吧!”电话那头只是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他说:“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让她的心支离破碎…

那么久了,她竟还是能清晰地忆起每一个细节,一点都没有淡忘的痕迹,四年来让她一直都陷在过往里反复煎熬,一次次地折磨着她不敢再涉足爱情。

所以她恨他,恨他给了她爱情里所有的美好,却在一夜之间全部收回,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他的背叛,甚至彻底地击垮了她所有的心理依靠...

可是现在是怎样?恨了那么久,在她快要释怀的时候,突然有人在为叶瑾辩驳,叶瑾又在为齐涵辩驳,那当初那场闹剧一样收尾的爱情,难道错的是她吗?

错在她太天真,认不清现实有多残忍,所以只有任人摆布?

可她要怎么相信,齐涵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她?

手指无意识地翻着手机里的电话簿,看着上面一直变换不停的名字,她突然停下来,想了想,翻回到上一条记录,然后按下了拨号键。

响过几声后电话被接起来,一个略轻快的性感男声传来,却是不太肯定的语气,“念昔?”

“嗯。”

“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会想我,每次都是我去找你,我走了你肯定很快就忘记我了…”

“你很吵!”

“哦!”洛阡立马停下抒发激动之情,乖巧地说:“那你说,我听。”

念昔想了想,把当年齐涵的离开和叶瑾说的话简单地讲给他听,末了,她不安地说:“我决定跟穆启昊在一起,一直这样下去,我不会再对他动摇,可是,我…我真的很乱,总觉得当年的事…或许不是我看到的那样简单…”

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电话那边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洛阡的声音,他说:“你是怕知道自己欠了齐涵?因为你已经选了穆启昊。”

听不到念昔回应,他知道她是默认了,便接着说:“如果不想让齐涵成为你和穆启昊之间永远的障碍,就去把事情弄清楚,而不是选择逃避!不然他就会一直在你们中间…”

他语气里从未有过的认真让念昔的心一点点紧绷起来,良久,她像下定决心般肯定地说:“我知道了!”

然后她“啪”地挂断电话,按下几个键后很快又拨出了一个号码,“莘莘,是我,在忙吗?嗯,有点事…你男朋友许衡不是在税务局上班吗?我…想让他帮我查点事,就是我爸当年那个案子…越详细越好…等一下,要保密,绕过杜琪瑞去查…”

像一直悬在心口的石头落了地,挂掉电话,念昔长长地松了口气,只是不到一秒,手机又急促地响起来。

“喂…”

电话一通,洛阡就开始聒躁地抱怨,“韩念昔,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吗?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讲完不开心的事连再见也不说一声,还挂我电话…”

念昔不禁失笑,把手机拿得远一点,等他念叨得差不多了,她才说:“我错了,洛、阡、哥。”

听筒里突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洛阡得意的笑声,念昔觉得头皮开始发麻,忙说:“谢谢你,再见!”然后再一次“啪”地挂断了他的电话。

洛阡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水晶玻璃,诺大的房子空寂得仿佛能听到回音,看着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他微笑着抬起头,新加坡的夜景依然很美,却感觉这一片天空都冷冷地透着孤寂,是少了什么吗?

回过头看着桌案上的资料,皓天酒店历年的财务报表和业务往来明细表,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如果她知道他正在做的事,一定会恨他吧!

―――――――――――――――――――――――――――――――――――――――

如水清润的爱情,一如既往,眼瞳里只倒映着彼此的温柔浅笑,只是越是幸福,转过身便越是忐忑不定。

越来越喜欢腻在穆启昊身边,看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让自己更坚定,她总相信,没有什么会再动摇他们约定幸福的决心。

所以,当她下了班,在超级市场挑选晚餐食材,而拨给穆启昊的电话里却响起一个暧昧的女声时,她举着手里的蕃茄仅仅愣了三秒,就奔去了柜台结账,然后毫不犹豫地打车去了穆启昊家。

耳边一遍一遍重复着刚才那个甜美的声音:“你找昊哥哥吗?可是他在洗澡,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耶!”

一句“昊哥哥”立马把她的思绪拉回了几个月前,穆启昊的家宴上那个粉红色的身影,柳卿卿,她险些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几个月都没有动静,难道她的威胁现在才要开始?

一路上,念昔设想了很多种敲门后会遇到的场景和可能用到的台词,只是当柳卿卿打开门对她说了第一句话后,还是让她有些反应不过。

她笑容甜美地看着念昔,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还不错,来得比想象中快,这么主动,怪不得昊哥哥也会被你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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