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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华灯初上

回到家,她洗过澡放松地躺在床上,这样难得的轻松惬意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她睁开眼正看到老妈笑咪咪地走进来,左手拿了个快递袋子,右手端着的碗正冒着热气。

“念昔,来把这个喝了!很补的,老妈熬了一下午呢!”

她坐起来接过,吹了吹尝了一口,皱着眉扁了扁嘴,“这什么呀?”

韩太太清了清嗓子,优雅地答道:“牛膝党参牛骨汤,加了牛骨、核桃肉、党参、红枣、怀牛膝等多种滋补食材,具有强体健身、补益脾肾的功效,病弱体虚者尤佳,你不是说有朋友生病住院了吗?你明天正好带点过去给他补补!”

“那么管用?不过我不用喝吧……”

“你呀,更得补补,身上都没几两肉,也不知道穆启昊看上你哪一点了!当初相亲,我还真没抱啥希望,啧啧,看来那小子确实不错,这年头喜欢内在美的男人可不多了!丫头,听妈的,好好把握啊!”

穆启昊?她愣了愣神,才几天怎么会觉得有些陌生了呢!她险些忘记了,在父母眼里,他还是她甜蜜热恋中的男朋友。

“妈,你说什么呢?”她挺起胸膛,双手叉在腰上,下巴抬得老高,“瞧我这小蛮腰,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呢!”

韩太太挑剔的眼光落到她的腰上,倒也没啥意见,不过下一秒视线就定在念昔胸口,她不禁摇了摇头:

“你再挺啊,再挺也成不了高原!”说着还低头看了眼自己,叹了叹气道:“唉,你说你咋就没遗传到老妈我的好身材呢!不过还好总算是有着落了,咱先天不行后天补补也能把穆启昊给套牢咯…”

“妈…”

“别嚎了你,大半夜的!喏,给你!”韩太太把快递袋子递给她,也不走,就这么笑咪咪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呀?”

“寄件人是穆启昊,多体贴呀这孩子,你昨天才把手机弄丢了,今儿就送来新的了!有效率,我喜欢,跟你说啊,我这关他是过了的,至于你爸,他在我面前没有发言权,所以你自己掂量着办啊!

“办什么呀?”念昔拆着袋子随口问道。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妈也不是给你压力,你也26的人了,以后孩子要是跟荞荞的孩子有了代沟,影响两小傢伙的感情不是……”

“爸!”

“你又嚎什么呀?”

“爸,快来把你媳妇儿领走…”

韩太太终于出去了,临走前回首时,那痛心的眼神仿佛诉说着:我咋就教了这么个不端庄的女儿出来呀!不过她最终还是走了,还给了念昔一片安宁祥和。

粉色的滑盖手机,机身流线形的设计显得它秀气精致而又不失档次,不过怎么看怎么眼熟,想了想,这不是跟穆启昊那款一样的吗?只是他的是黑色!

只是,他怎么知道她的手机掉了呢?难道他昨天打了电话给她的,而接电话的人不是她所以他猜到的?拍了拍脑袋,觉得头重脚轻的,好像这几天特别费神似的,累得慌,索性也不去想了!

她随意按着,不经意看到电话簿里唯一的存储记录――启昊叔叔!她顿时满头黑线,这男人真是…越来越稳重了!

他到底…在忙些什么?那个女孩又发生了什么事呢?握着手机,她的心一点点变得沉重。

之后的几天,她一下班就赶去医院照顾齐涵,每天都会把老妈熬的各种滋补的汤带去,担心他会无聊,她还给他买了一些杂志报纸,有时她也会跟他讲他不在的这几年,妈妈安排她去相亲时遇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和陆阳被黎荞带坏的种种,以及现在江杉和章弋的恋爱进行式……

他只是安静地微笑着听她诉说,很少提起自己的事。能说什么呢?说父亲去逝以后,他成了孤儿,如何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努力打拼自己的事业,又是如何在别人认为他是靠叶瑾才得到老板常识的鄙夷眼光中,走到今天著名建筑设计师的位置?

或者说叶瑾在他身边的几年,他的心里还是只有她一个?说她是他灰暗人生里唯一的色彩,也是他生活和事业的全部动力,他一直期待着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回到她身边,笑着告诉她,他可以给她幸福了!

还是说,现在的他仍然没有放弃,他一直都在她身后,等着她回头,继续他们未完待续的爱情……

抑或是说,像现在这样,她在医院细心地照顾他,常常被人误会成情侣或是夫妻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很幸福,甚至会想让自己的伤再也不要好起来,可每次医生换药的时候她那幅心疼内疚的样子又会让他不忍。

四年了,竟还是一样,全世界只有她,一个单纯、孩子气得有些幼稚的小女人,能让他变得这样矛盾,不安,敏感,甚至患得患失……

这几天,跟她独处的每一秒他都觉得像是偷来的时间,杨潇,夏俊霖和蒋莘江杉那些老朋友来看他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烦躁,像是他们抢走了只属于他和她的时间…..要是她知道他的这些荒唐的想法,会不会笑他呢?

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她身边的人变得一会儿成熟一会儿幼稚,幼稚是因为她总有很多傻傻的怪念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赖着你陪她做很多‘低智商’的事,成熟是因为她太过迷糊,你要随时在她身边提醒她督促她…

他曾无数次地笑她,说她如果没有他了怎么办?可分开后才知道,原来是他不可以没有她,因为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都变成了黑白色,枯燥、乏味,甚至让他忘记了会笑的方式…

“喏,快喝!”

他苦笑着看了眼她递过来的碗,“这次又是什么?昨天不是喝了一天的什么天麻鸽子汤了吗?”

“你也说那是昨天了!你早上吃过饭就不用吃午饭了吗?这是鱼汤,丰富的维生素A和蛋白质,能帮助伤口愈合!”

“我是说,今天不是就要出院了吗?”他接过碗低头沉吟,七天,120个小时,竟眨眼就过去了,以前最讨厌的医院,如今他竟有些舍不得离开,也许不是舍不得离开医院,而是舍不得有她在的地方!

她没有察觉到他闷闷的语气,边收拾东西边冲他开心地笑:“是啊,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啧啧,我可是一号大功臣!别太感激我哦,我会骄傲的,哈哈哈…”

“嗯,是该谢谢你把我弄来医院,带我体验了一回温馨的医旅生活,不然估计我现在还是很反感住在医院里!”

“哈哈,不用不用…”得意的某人在脑子里把那句赞美的话回味几遍后,干笑两声指了指门口:“呵呵,这几个来接你出院的人迷路了是不是,我去看看…”

他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嘴角略略勾起的不易察觉的弧度,还是透露着他的好心情,“我让他们不来了,又不是缺了胳膊少了腿,何必麻烦!”

“这儿还没好呢,你又要咒自己是不是?看来你是喜欢上医院这块地儿了?”她瞪着他没好气的说,却不知道正说进了他心里!

他微微一怔,一抹苦涩的笑绽开,却忍不住问道:“要是真那样儿了,你还照顾我吗?”

她一时语噎,这几天,她的心总是因为他变得柔软,这个在她记忆里一直都强势又强悍的男人呵,竟那么平静,那么听话,常常不自觉流露出温和的笑,才发现,原来他也变了那么多,成熟了,也不那么冷漠了。

可是她却那么怀念脾气臭臭的他,虽然常让她生气,却真实纯粹,不会让她觉得心疼,而舍不得对他决绝地放手……

“我要是再请假,章弋肯定挂我了!这次都还是杉杉帮我求的情,你以为我容易啊!”

他笑,从床边站起来打量着这间病房,视线扫过床号,桌子,还有窗外。她转过来不解地看他,“怎么了,还真舍不得走啊?”

“嗯,把这里记下来,下次来还住这儿!”

“你现在就可以住了,我看脑子已经有点问题了!”

她又错了,刚还说他变成熟了,现在又开始气她,看来男人也是善变的!

打车回家,坐电梯,开门进屋,她一路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安全到家以后才欣慰地松了口气,虽然怕牵动伤口而用了比平时多出一半的时间,可他是真的在慢慢康复了!

“我买了很多东西放在冰箱里,桌上有附近餐厅的送餐电话,医生的电话我存在你手机里了,要是不舒服就打电话问他,不能吃的东西我也列了表贴在冰箱上……”

她什么都细心地为他安排好了,只因为,她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好像没什么问题了,那我走咯!”

“嗯!”他低着头不看她,不经意地回应着,直到关门声响起,才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和这个又慢慢变得冰凉的家,然后他起身走到窗边,怔怔地望着楼下她会出现的街角!

已经入夜了,视线里灰暗的街道已经很模糊,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离开,越来越远…

心突然窒息般的疼痛,腹部的伤口也开始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他扶着窗边慢慢弓下身体,忍不住捂着伤口抽气。难道心痛也会牵动身体的伤口吗?可是真的很难受,甚至感觉一阵一阵的晕眩,眼前的事物也越来越模糊…

坐在站台等车,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齐涵在好起来,那她跟穆启昊呢?补回电话卡后,她打一次电话给他,却是好多话都卡在喉咙里,到底是没有勇气问起那个女人的事。

说过要面对,不再逃避,可是跟齐涵在一起越久,她就越害怕,害怕最后作决定的时候,怎么做都是错的…

华灯初上的时候总是格外的人潮汹涌,等了好久才等到公车,她拉开包找零钱,却发现齐涵的药还在包里,不禁懊恼地暗骂自己大意,然后又调头回去。

门铃按了几遍都没有反应,现在离她离开的时候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出去了吗?可是他行动又不方便能去哪里?

她拿出电话拨给齐涵,在门外能隐隐听到手机铃声,就是没人接听!心里有些不安,拨了电话给陆阳,他也说没有约他出去!在门外着急地徘徊了会儿,她才想起齐涵以前有为她在门口备用钥匙的习惯,她试试摸了摸地毯的四个边角,竟真的找到一把钥匙。

开了门,家里什么都没变,客厅的灯亮着,他的鞋子也在玄关,既然没有出去,他怎么会听不到门铃和电话?他睡着了吗?还是…晕倒了?他的伤口才结痂,如果摔倒了伤口裂开怎么办?

“齐涵,齐涵,你在哪?”她找过了客厅卧室又去书房,都没有他的影子,心像快被恐慌吞噬般不安。抱着最后的希望,她慢慢走向厨房,却仍旧找不到他,她握着手立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旁边的浴室门哗地被拉开,齐涵围着浴巾站在那里,望着她无助的样子有些莫名地问:“念昔,怎么了?”

她闻声转过头,眼泪一瞬就落下来,看着他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他没事,她的心陡地安定下来…

“齐涵…”她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我找不到你,我以为…我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难过,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齐涵再因为她受伤,她欠他的,已经很多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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