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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医者

茅草屋内,一张草席上正躺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公子”。顾明蹲在地上正仔细的查看着这昏迷女子的伤口,看着那女子发黑的嘴唇,顾明不由得眉头紧皱。“师父,您可有剧毒之物,例如嗜血花一类?”

顾明身后的空气一阵模糊,像是烈日炙烤下的扭曲,紧着在这扭曲的空气中凭空显现出一个人影,此人正是夜抚尘。

“这便想到解毒之法了?”

夜抚尘刚一现身便有些惊讶的询问了一句。

“伤口为两处黑点,观其伤口周围不但有浮肿,还隐隐有毒素绵延至全身的趋势!且观察这女孩脸色煞白,嘴唇黑紫,因此可以初步判断,这乃是毒蛇所咬之伤。虽无法知晓是何种毒蛇之毒,但万变不离其宗!想来《药典》之中的以毒攻毒之法应可起奇效!兴许能救这女孩一命!”

顾明一改往日的性子,此刻一脸认真的分析着。

夜抚尘听后缓缓点头,随后左手掌心打开,掌心上便出现了一朵漂浮在空中的鲜红花朵!

嗜血花:生长于阴暗潮湿的悬崖地底,此花生有九朵花瓣!每片花瓣皆是剧毒!虽是奇毒但也有救治的奇效,一旦能发挥其效,此物便可以吸食毒血,将那些毒入心脉的必死之人给救回来!

但若想将此毒物化作救济世人的药草,却还需以精血喂养,故而世人将其称之为嗜血花!

若问此花的喂养之法,却也是简单的很,只需挑一精血充足之人为此花献血!待到九片花瓣都从花心上分离时,便是大功告成了。

随即将那掉落而下的花瓣揉成花粉,涂抹在患者的伤处,便可将其体内的毒血尽数逼出。

但也有其弊端,此花是毕竟是剧毒之物,即便是喂养使其花瓣分离,其花瓣也有不小的毒素,若是正常之人触碰依旧会受其毒害,故而此物也非那毒入肺腑之人不可用也,而如今那女孩却是正好适合此物,以毒克毒方能两相抵消。

顾明看着师父掌上漂浮着的鲜红花朵,心中自然是知晓这是何物。毕竟那本《药典》中除了悬壶济世之法,也描述了几乎整个世间的药草。上至九天,下至幽冥,可谓是包罗万象!

顾明曾说已将《药典》熟读于心,实则是夸大之言,但确也阅读了不少,其中便有这嗜血花的介绍,故而此刻一眼便能将其认出。

夜抚尘微微点头,随即将花朵递在顾明的身前缓缓说道:“此女将要毒入心脉,用此嗜血花便是刚刚合适,看样子《药典》你小子确有研读。”

“……”

顾明看着自己眼前的嗜血花,又望向草席上奄奄一息的女子,似是在犹豫着什么,片刻后只见其眼神坚毅似乎是决定了什么,随即便见顾明寻得一碗,而后便是用此碗接过了夜抚尘手中的嗜血花。

将这毒物与之容器一并放在草席地上,随即顾明便是右手食指竖起,片刻后其指尖上竟然有一股无形的气体萦绕着并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气体逐渐变的尖锐,像是形成了剑尖,而食指则像是变了剑身!看来顾明这两年的修行已经具备一些实力,虽然这实力在夜抚尘的面前依旧如同蝼蚁,但若是出了这结界之外,定会被世人看作是剑道千年不遇之奇才。

指尖的气体锋利无比,化作了一柄剑尖,随即只见顾明指尖一挥,却是挥向了自己抬起的左手掌心,眨眼间一条血痕便出现在掌心之上,鲜血从其伤口处快速的溢出。

“嘀嗒!”

“嘀嗒!”

血液顺着顾明的掌心快速流下,落在了那装有嗜血花的瓷碗之中。

若按照此时鲜血滴落的速度来看,此刻碗中应装有大半碗血液了才对,但此刻观其碗中却是只有那朵嗜血花依旧静静的待在那里,而从顾明掌心流下的血液像是莫名的消失了一般。

不过随着顾明鲜血的滋养,这嗜血花也开始产生了变化!

只见一片花瓣的颜色由鲜红演变成血红,仿佛这并不是一朵花瓣,而是由顾明的血液凝固而成的血红之花!

片刻后,嗜血花上只有八片花瓣了,那一片赤红如血的花瓣从花心上分离,此刻正静静的躺在碗中。

而如此多的鲜血竟然才让其分离出一瓣,不敢想象若是要将剩下的八片花瓣全部分离还需要多少的鲜血才够?

一个时辰后……

“嗒…嗒……”

随着一滴滴血液缓慢滴落至碗中,可以看见那碗中散落的花瓣已有八片了,而那花心上仅存的一片花瓣也即将分离出来。

相比之前鲜血流下的速度,此刻就仿佛是大河变成了干枯的小溪,似是快要流尽一般。

再看顾明如今的脸色相较于一个时辰之前也是天壤之别,原本气血充足而红润光泽的小脸如今却是灰沉沉的,更有一抹惨白挂在脸上,看上去像是一个病秧子。

顾明的额头上正冒着一颗颗如雨珠般大小的冷汗,显然此刻已经虚脱到随时都可以晕倒的地步。

“呼~!”

顾明沉重的呼吸着,此刻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像是在打架,困意和昏沉一波一波的向他袭来,就在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在顾明快要支撑不住时,那瓷碗中的嗜血花终于再次发生了变化。

终于那九朵花瓣是彻底的从花心上分离了!

“为救一陌生女子,竟不惜如此,是否值得?”

夜抚尘没有看顾明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如今只是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左手还端着一杯热茶,抿了抿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顾明没有回话,倒并非是他不愿搭理夜抚尘,而是此刻的顾明虚弱到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夜抚尘的问题,只想赶快将花瓣磨成花粉救治这女孩。

“呼——!”

只见顾明右手伸出便再次提气,手掌托着九片花瓣竟也让其漂浮在空气中,随即便是一声轻喝,紧接着一股小型的劲风形成一团小漩涡,此刻在顾明的手掌上旋转着!

花瓣在顾明手掌中被其劲风不断的切割,直至碎成一粒粒花粉这才落在了顾明的掌心里。

做完这一切,原本就虚弱的顾明此刻更是觉得天旋地转!血液的严重流失加上此刻的强行运气让顾明挣扎在昏迷的边缘。

“啪!”

顾明不得不用带着鲜血的左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强行提着一口精气神,这才能将手中的花粉洒落在那女孩衣襟的伤处。

只见花粉刚一洒落至女孩伤口时便听见了女孩昏迷中下意识发出的一声**。

“嗯~!”

**中带有一丝嘶哑,仿佛是这花粉正让这女孩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顾明见状用食指按在女孩的伤口处,感受着花粉和蛇毒交汇时带来的灼热感,就在那灼热之感最为浓烈之时,只见顾明拖着虚弱的身子却是双目精光一闪,紧接着按压在女孩伤口的食指便是用力一压!

“噗——!”

随着顾明这一指,女孩昏迷中却是猛的吐出一口黑血,紧接着此女衣襟的伤处也有黑色血液在慢慢的溢出!

片刻后,女孩原本浮肿的伤处略有平缓,随着体内的毒血不断的被逼出,虽观这女孩的脸色还是苍白无血色,但其嘴唇已经不再是黑紫,逐渐恢复了正常。

顾明知道他成功了!现在只等毒血彻底逼出,这女子的命便算是救了回来。

因救治所需,顾明一开始便将此女的衣物褪去,虽然知晓了男女授受不亲!但人命关天,顾明也顾不得许多,不过自然是没有尽数褪去,该遮挡的部位必然是遮掩住的,顾明虽有时行事鲁莽,但本心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此刻只见这女子绵延至颈部的黑色血丝此刻正逐渐向其胸口的伤处收拢着。

快要成功了!

但就在此女体内最后一丝黑血溢出时,变故突生!

只见这女子伤口中最后溢出来的并不是黑色血液,而仿佛是一滴黑血幻化而成的小黑蛇!

若换作往日,顾明自然是能立马感知的,但此时弱如扶病的他又岂能察觉到异样?

只见小黑蛇刚一现身,便朝着顾明的心口咬去,顾明来不及闪躲,此刻犹如鱼肉般只能任由宰割了。

被黑蛇咬中后,顾明的胸口出现了如同这女子一样的黑色伤口,黑蛇顺着伤口又化成了一团黑血进入了顾明的体内!

而这女孩自然是毒血尽除,只待恢复一两日便可苏醒,然而顾明却是遭受了此毒物袭击,虚弱的顾明当即便是身子一仰,紧接着双目一闭便倒了下去!

“侠者仁心自然可行,但悬壶济世也需一双洞察一切的瞳力,不然便是如你这般自寻死路!而今再且再问你,是否值得?”

顾明昏迷前仿佛听见了师父在说着什么……顾明只听见这一段话后便彻底昏死了过去,昏死前还在心中想到。

“难道就要死了么?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

夜抚尘瞧见顾明的身子倒下了,此刻倒也并未觉得奇怪,仿佛他早就知道这女孩的体内有这条小黑蛇的存在。

如今只见夜抚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子,紧接着便俯视着昏倒在地上的顾明淡淡说道:“终究是不能护你一世,早让你明白一些道理也好过将来你独自一人时,遭受此等劫难……”

“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但愿你今后能如我这般做一个寒凉之心的人,如此便能省下诸多事情,这也算是对你最大的保护了吧。”

夜抚尘叹了口气,此刻正打算出手救治时,只见顾明的胸口处突然亮起了红光,正是被那小黑蛇咬中的心口之处。

而顾明的胸口随着那道红光的出现,只见胸口的表皮下一阵剧烈蠕动,似乎是那条钻入了顾明体内的小黑蛇此刻正想拼了命的逃出来!

不一会就看见顾明胸口的伤处溢出来几滴黑色的血液,紧接着那黑色血液迅速蠕动幻化成蛇形,此刻正要逃离这让它心神俱震的鬼地方,不过却是晚了一步!

只见顾明胸口的红光突然大盛,而那小黑蛇的身躯也被这红光所照射,就在其接触到那红光的一刹那,便是奇异的化成了一缕黑烟,紧接着在顾明的胸口上缓缓升起。

这条修为不低的妖蛇便这般毫无反抗之力的失去了生命。

“嗯?倒是忘了你小子体内还有这个东西……”

夜抚尘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轻轻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妖蛇也是死的挺惨的,恐怕到死那一刻它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说来也是奇怪,这妖蛇钻进顾明的身体后便是急速的蔓延着自己的毒素,之前进入那个女子的体内,因为其脖颈上佩戴有一条暖玉的护符吊坠,自己耗费了多日也没能突破她的心脉,一点甜头都没尝到!

这不心想着正好能换一个人吸食一点精血,且看这小子体内气血相较那女孩更为旺盛,以为能一饱口福呢,却是不想此人的体内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心脉,任由自己如何蔓延毒素,却终究是无法将此人的心脉给攻破。

以往自己都是顷刻间便能尝到那心头血的滋味,如今一连在两个小娃娃的身上吃了瘪,这也让这条妖蛇有些愤闷不已。

妖蛇不信邪,似乎是觉得“贼不落空”这次非要将这小娃娃的心脏给腐蚀掉,于是便加大了力度朝着顾明的心脉而去。

只是沿着经脉越向其心脏靠过去,这妖蛇就越是觉得不安,似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自己虽算不上大妖,但也吸食过上万人的心血了,能让自己有这种不安的人顾明倒是头一个。

若是按照此蛇往日里的谨慎此刻定会掉头就走,但越往这少年的心脉处靠近,那股至纯的气息便越是让这妖蛇兴奋不已,它甚至觉得若能吸食下这小子的心脉之血将可胜过万人之血,而自己也将跻身于大妖之列。

贪欲不但会使人疯魔,万物皆是如此。

小黑蛇兴奋极了,此刻迅速的朝着顾明的心脉游去,只是这小黑蛇在临近其心脉时却是一愣,此刻呆在原地有些愣神了。

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变故,而是眼前的这颗心脏的样子颠覆了这妖蛇的认知,这少年的心竟然不是血肉做的,而是如紫色水晶一般……

虽不知为何是这样,不过想来这世间总有一些奇人,若非如此想必这心脉气血也断不会如此强大,妖蛇贪婪的正要扑上去吸食顾明的心脉气血时,一股阴暗至极的气息将它给笼罩住了!

妖蛇顿时身躯一震,仿若泰山压顶般不敢动弹,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将它那贪婪的心思给彻底粉碎,小妖蛇感应着这恐怖气息的来源,紧接着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那颗紫色水晶般的心脏,只见那水晶的裂缝中竟然缓缓的冒出来一缕缕黑烟!

而那令它心神俱裂的恐惧感便是从那黑烟之中传来的,黑烟愈发浓烈,转眼间便包裹住了心晶,也将那小黑蛇包裹进了其中。

小黑蛇此刻仿佛是身处在一片只有黑色的世界,这世界之中没有一丝光亮,若是待的久了,甚至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小黑色身躯忍不住颤抖,它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少年的身体,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可任由它如何快速游走却依旧身处在一片无尽的黑暗,这是一片暗无天日的死寂。

就在小黑蛇心如死灰之时,只察觉身后突然有一阵红芒照射,这红芒如同是希望之光一般照亮了小黑蛇。

此妖物仿佛通灵如人一般,冷血的蛇瞳充斥着一抹欣喜,此刻猛的转头看向那红芒!只是这一看,差点吓的它肝胆俱裂!

只见身后一条通天的黑鳞巨龙正用一双血红的瞳目俯视着自己!小黑蛇在那双如同末日一般的血红之眼中看见了无数个鲜红的画面,那是一尊尊比之大妖还要强胜无数的妖圣,但它们的下场都是一个死字!

遭遇如此变故,小黑蛇如遭惊雷,当时便被吓得魂飞魄散,恰好在此刻四周的黑烟消散,小黑蛇又可以活动自如了,似乎刚刚那可怕的生物不屑于将自己斩杀。

小黑蛇此刻只想着赶紧逃离这可怕之人的体内,眼看终于是离开了此人身躯,不过终究还是晚了!

那可怕的生物虽未动手诛杀自己,但此刻却是血红双目凝神一望,小黑蛇便是在这瞳力之下化作了青烟,消散在这天地之中……

夜抚尘站起的身子随着那缓缓升起的青烟飘散,这便又坐回到了木凳之上,左手依旧是端着那杯温茶细细的品味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至于顾明呢,也算是没有了性命之忧,而那女孩也即将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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