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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他的消息

有人说过,对女性来说,一段恋爱维持了多长时间,那么忘记这段恋情就要用掉大约同样的时间。

如果这个理论有科学根据,那么这两年过去之后,葛薇对她和方子俊之间的那段感情,也应该是已经忘记了。

事实上,她并不是没有想起过,在她情感的履历里始终藏着他的名字,而不经意的梦里,也会和那双深沉闪亮的眸子两两相望,曾经那些简短的美好时刻,是镌刻在心头的光华灿烂。

可是,想起这个人的时候,更多的却还是惆怅和黯然神伤。虽然这样的时候并不多,她还是重复离开上海的前一天,在外滩的时候下过的决心,训练自己把忘记养成习惯。人生的好时光,应该用在那些让自己身心愉悦的事情上,何况,自己身处的是天堂般的杭州呢。

但在她已经要忘记了的时候,林菲接下来说的事,却是和他有关。

那天晚上她们两个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坐下,林菲开门见山地问:“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呵呵,你这么神秘,又如此地郑重其事,我当然是别无选择,一定要听了。”

“是关于那个人的一些消息。”边说边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的反应。

“哪个人呀?”葛薇开始装傻,可心里已经是立刻知道了,在反问林菲的这一刹那,她想的是能不能跟她坦诚地谈论这件事。

没想到她的这个好朋友今非昔比,冷静地吐出了三个字:“方子俊。”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又接着说道:“他离了婚,公司也出现了财务危机,即将倒闭了。”

葛薇的心,原本平静得如秋日清晨西湖的水面,他的名字,不过是普通的三个字,却宛如撑船人手里的桨,把这水面划开,划出一道道的波纹,荡漾着涌向岸边。而林菲所带来的这个消息,更像是一块大石,被人噗通一声重重地丢了进来。她想赶快问林菲多一些他的情况,却也用了冷静的语气,淡淡地问道:

“是吗?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林菲在这个时候是真的惊奇了,因为设想中葛薇的反应完全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两年前在她问她心有所属的对象是不是方子俊的时候,葛薇很坚决地否认了,可林菲谈过恋爱,又结了婚,加上女人的直觉,还是从种种迹象中看出了问题。虽然葛薇掩饰得还好,但林菲和程总也都看出她当时一定是陷入了一段感情而无法自拔。其实林菲也有怀疑过,会不会是程浩然,可是当程浩然有一次看似随意地问她:“葛薇是不是有了男朋友”的时候,她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再想起她和方子俊在一起时光彩照人的样子,已经得出了肯定的结论-葛薇心里的那个人,一定是方子俊了。

她也知道,葛薇在杭州的这两年,一直都还单身。如果不是心里还喜欢着那个人,这风华正茂的年纪,正是一个女孩子享受青春享受爱情的好时间,而她的这个朋友,除了工作之外,为什么要过一种封闭的生活呢?

所以,她来告诉了葛薇这个消息,以前方子俊有家庭,现在他恢复了单身,如果能和葛薇走到一起,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而且是曾经朝夕相处过那么久,葛薇猜得出她的用意。可她了解方子俊的为人,尤其是在这两年之后-一起吃最后一餐晚饭时,他的留恋与不舍表现得那么真切,几次说一定要保持联络,可结果呢,两年了,一则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葛薇在刚来杭州不久之后,曾发过一则短信给他,但如泥沉大海,没有一点回音。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心,也已经一点一点地冷掉了。

说来还幸亏自己早有思想准备,他的反应也是在预料之中,预穿了一层铠甲防着受伤,才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这段虚无缥缈,没有任何希望的感情上,否则的话,心情怎么会如此平和,日子又怎么能过得这么宁静?

她并不怪林菲多事,她无疑是好心。因此,当林菲问她:“你会去找他吗?”的时候,葛薇平静地摇了摇头:“不会。即使我去找他,他也未必会接受我,这和喜不喜欢是两回事;他会离婚也是我之前想到过的,只是不知道会这么快。”

这次轮到林菲摇头了:“你们这些人,心思太重了,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如果真的不去找他,那就在杭州好好地找个人,赶快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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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到台里上班,苏明告诉她说要和上海的一家电台搞个交流活动,安排葛薇和另一个同事过去。

怎么会这么巧呢?这个时候让自己去上海。葛薇本想推辞,但在工作上,领导的安排她一向不会拒绝。于是一个星期之后,他们一起坐车到了上海。

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城市,她心里不禁感慨。第二天下午活动结束,同事约了上海的朋友见面,葛薇说我也想自己随处走走,两人分手之后,她想了一会儿,准备乘地铁去徐家汇一趟。

买了票进站,等车的时候她随意地四处看看,目光却被对面站台上斜对着自己的一个男子吸引住了,俊朗的身形,深色外套配浅色长裤-方子俊一向喜欢这么穿衣服。她使劲眨眨眼睛,微皱了眉头仔细再看,可惜地铁的两边站台相距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可看得到他是有戴着眼镜的-又一个和他相符的特征,伤感顿时从心底渐渐地漫上来,先是一点一点,而后越来越重,她做了一个深呼吸,那沉重却也没有随之减少一分半分。这时站台上人群一阵骚动,她要搭的那个方向的地铁来了,车未停稳,周围的人已经蜂拥至各个车门,她逆着人流向后退了两步,又忙向旁边走了几步。两分钟后,列车载了满满的一车人呼啸而去,这边的站台上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时候,两人遥遥相望,已经是正对面。虽然还是看不清神色,但能感觉到对方泰然自若地在等车,葛薇的目光已经无法移动-就是那样的感觉,不论时间过去了多久,依然会让自己心动。事实上她很清楚,方子俊出行不会搭乘地铁,在这里出现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可是对面那个人,从身材到打扮,实在是和他太像了。而这份相象,在这种情况下,也是看一眼少一眼。

后来,对方的车来了,车再开走,对面的站台上已是风卷残云一样地什么也看不到。再后来,葛薇的车又来了,她不得不随着人群上车。站台上的一幕,前后不过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没有剧情,没有对白,更没有观众。像一阵风吹过水面,风过之后了无痕迹,只是在她的心里吹起了万千涟漪。她想起了林忆莲的两句歌词:

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

这一份爱还埋藏在我心中

两年过去了,那种又酸又涩的感觉再一次填满了她的整个胸口。原来她一直喜欢着他,永远地喜欢着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这份感情不能分析,没有道理,最重要的是,找不到任何一份新的感情来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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